无法宣之于口的
青晗把触在一起的杯子向下蹭了蹭,变成杨茺蔚高,她低。 谁料,他竟也将杯子往下挪,这下是舒青晗高,他低。 “应该是谢谢你赏脸,能让我请你吃饭。”杨茺蔚垂下眼睛,温和的说。 吃到一半,杨茺蔚忽然说:“你的那个同学,最近跑了很多地方,和她在会上见到过几次。” “我的同学?”舒青晗将虾球塞进嘴里,呜呜囔囔的问,“我的同学多了去了,男的女的。” “就范家的那个,”他说,“范瑾初。” 这就不奇怪了。她嘎吱嘎吱嚼着嘴里的食物,一点也不意外地说:“那这可太正常了。她现在管着整个公司,应该是忙起来才算好吧,如果不忙的话,就坏了。” “之前上学的时候你就总和她吵架,比这个比那个,”杨茺蔚见她爱吃,按停了自动旋转的转盘,将那一道菜转到了舒青晗面前,“现在长大了,反倒是不讨厌她了?” “讨厌啊,为什么不讨厌,”舒青晗坦然地说,“现在我俩身处不一样的家庭,不一样的工作道路,但还是有很多地方在暗戳戳的比来比去啊。所以,只要有比的地方,我就一直讨厌范瑾初。就像……你和舒尔一样。” 杨茺蔚愣了一下,然后又是笑,“啊,原来是这样啊。” “难道你不讨厌舒尔?从小你们俩也是一直比来比去啊。”她问。 杨茺蔚想了想,诚实道:“之前还没什么感觉,你这么一说的话……好像真的是挺讨厌的。舒尔好烦啊,一直在我身边转来转去,阴魂不散的。” 舒青晗噗的一声笑了。 “那以后我也要讨厌他了。”杨茺蔚认真地说。 “好啊,可以,”舒青晗忍着笑意,“讨厌吧。” 茶水吃过一轮,借着服务生去续茶水的功夫,杨茺蔚终于说出今天的来意:“我听杨忍冬说,你家里那边,给你找了个未婚夫?” “嗯,对,”她咬着嘴里的瓜子仁,“还没来得及和你们说,不过应该听到过一点传闻吧?杨忍冬经常不在家也就算了,你应该听叔叔阿姨说过。” 听了这话,杨茺蔚忽然将头低了下去,久久没有说话。 侍应生将续好水的茶壶拿进来,舒青晗给两人的杯子里倒满水,一杯推给他,一杯放在自己手里。 “恋爱、结婚,这不是挺正常的吗,”她轻松的说,“我也是普通人,我也得经历这些,你也一样,到时候结婚可别忘了邀请我啊。” “可是那个人你之前从来都没见过!”杨茺蔚瞬间拔高声调,又像是怕惊飞了落在叶子上的小鸟,将声音轻轻压了回去,“你和他……就像是陌生人。” “陌生的家庭,陌生的丈夫、陌生的家……”他忽然有一点想哽咽了,“般般……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过得好,会不会受欺负,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个陈竹是个什么样的人。” 舒青晗不避不闪,直面杨茺蔚的眼睛,“不会啊,我你还不了解吗?谁能欺负的了我呢。”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很厉害的,范瑾初恨得牙痒痒,也从来没有打败过我,”她笑着,“更何况,那只是一个男人而已。结了婚,可以不住在一起,更可以离婚,一段婚姻而已,不可能束缚住我。” 杨茺蔚盯着舒青晗的脸,“般般,不然这样,你听我说。我,还有杨忍冬都是这么想的——” “茺蔚哥,”她打断了他的话,“你很好。” “因为有你的存在,冬冬才可以自由的去追逐她的梦想,这在我家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很羡慕你们,也很羡慕冬冬。”舒青晗低下头,看着杯子里旋转的茶叶,又叫了一声,“茺蔚哥,你对所有人都很好,我也只能叫你哥。” 她的这话一出口,杨茺蔚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他成了哑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一天一夜没有合过眼,在心里酝酿了一百遍一千遍的话语,终究还是在舒青晗面前无可遁形。她一直都很聪明,她一直都是这样聪明。 杨茺蔚望着近在咫尺的舒青晗,从不知何时起,他们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此刻离得近了,他甚至都能看清她脸上的小小绒毛。 舒青晗眨一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扇起一道看不见的风,霎时唤醒了他。 “想什么呢?” 杨茺蔚忍着心里和嘴巴里的苦涩,重重的“嗯”了一声。 “我不喜欢舒尔,所以我从来不叫他哥,”舒青晗笑吟吟地,“我在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你一个哥,你可得好好的。” “好。”他轻轻的说,“哥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