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保夕的惊惶,“小姐,我可以不吃饭,还可以干很多活,能不能别卖了我?” 常满一愣,见她越发泫然欲泣,沉声道:“别慌,没有人要卖了你,万事都有我在。” 堂屋里,气氛凝重一片。 大腹便便的秦二爷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敲着檀木扇骨的纸扇说:“常兄,您有一笔借贷三天后到期。按照契约,本金一千八百两纹银,月利五分,借期半年,利息五百三十三两,合计两千三百三十三两。” “二爷,货款还未收回来,一时资金周转不开,能否延长借贷期限,再宽限两个月?利息照付的!”常砚一手撑着额头,面色苍白的靠坐在圈椅里。 “常兄说笑了,延期可不是利息照付,需得利滚利。再说瓷厂已抵押给了钱庄,您用什么再借银钱呢?”秦二爷抖开纸扇,扇面‘鸿运昌盛’四个大字:“我可听说您有一宝贝女儿,生的花容月貌,要用女儿抵押吗?” 常满站在屏风后,心头一惊,不是吧!才刚安抚完玉扇不会卖了她,就轮到自己要被卖掉?这是什么地狱开局! “不不不,咳……用房子。”常砚急急说道:“我用这座宅子抵。” 二掌柜卷了卷手里的账册,欲言又止,“东家,这可是您的祖宅!要不用下东二街的铺子抵吧?” “那是夫人给阿满存的嫁妆。”常砚摆了摆手:“别劝我了,我的宝贝女儿,就算散尽家财,我也不能用她换金银,我还得送阿满出嫁的。” 秦二爷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三日后我在昌盛钱庄恭候常兄前来拟定新契约。” 常满从屏风缝隙中往外看坐在圈椅里的男人,大约四十来岁,满脸病容,闷热的夏季里穿着绸制的夹衣,才说了几句话便呼吸急促,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他眉头紧锁着,货物损失,货款收不回来,钱庄借贷还不停产生新的利息,资金链断裂是常氏瓷厂这类制造业最怕遇到的困难。 如此死局,他竟然愿意为了女儿放弃家传祖宅,刚还以为他要选择卖女儿,实是自己产生刻板的偏见了。心下舒了一口气,她有些喜欢原身的这位阿爹了。 秦二爷一走,紧绷的气氛乍然破碎。 二掌柜微微弓腰,仍是满脸紧张之色,将手中的账册奉上:“东家,大公子押运那批青瓷有三千件,我和伙计去仓库盘了存货,实在是匀不够件数。十五天后还有一批市瓷局的订单要交货,窑里都在赶制这笔订单,现在真的腾不出手来制作。” 常砚气若游丝地问:“青瓷还差多少,订单约定了多少违约金?” “差一千七百余件,违约金二成。” 常砚的声音更加虚弱了,“阿义,取账上的现银。你亲自跑一趟,看在我们支付延期损失的情况下,能否说服马帮迟一月交货。” 话音刚落,一名身穿轻薄细葛布夏衣的男子,提着袍角,风尘仆仆的冲了进来。 “东家,东家,大事不好了!”来人是瓷厂的大掌柜阿忠,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在窑厂盯着市瓷局的订单。 常砚悚然一惊,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咳咳……出了什么事?” 大掌柜哆哆嗦嗦的跪在堂屋中央:“东家,窑里出事了,这一批牡丹纹瓷器烧制,开裂损毁超过九成,瓷绘师傅有一人伤了手,重新烧制恐怕是赶不上市瓷局的订单了。” 市瓷局是朝廷设立的专办各类瓷器品的经营管理机构,是司礼监的下属部门,他们的订单是万万不能拖延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什么?”常砚一手杵着案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屋漏偏逢连夜雨。 “备车,我们马上去窑厂……”话音还未落,常砚眼前一黑,栽倒在圈椅里。 “东家!”二掌柜大喊一声,向前扑过去扶住常砚。 “来人呐,叫大夫……”大掌柜膝行几步爬起来往外冲,堂屋里乱做一团。 常满从屏风后跑了出来,指挥二掌柜将常砚放平躺倒,她感觉到内心散发出由衷的焦急和悲伤,声音里不由自主地带上了泣音:“阿爹……” 这是这具身体中还残留的浓郁情感。 常砚死死握住常满的手掌,挣扎着坐起身,他的小女儿泫然欲泣的跪坐在旁边,他挤出一个虚浮笑容,努力地安慰她:“阿满别怕啊,阿爹没事的。” 常满双手回握常砚,他的手心里全是虚汗,她沉声冷静道:“阿爹你别急,车马劳顿伤身,由我跟大掌柜去窑厂看看情况。您先养病,要是您也倒下了,我和阿娘可怎么办。” “那阿满去吧,把遇到的事记下来,回来告诉阿爹,乖女不怕啊。”常砚的手掌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