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算心算利,尽在掌握 这下知道我为啥让……
后赶到的余母反倒松了一口气,能坐马车回来,皇帝定是仁厚的。又见后方高马上有银盔寒刀,护着另一辆豪阔的马车,不知内座何人,她的心又吊起。
待最后方的马车姗姗迟停后,数余官兵从马车后现身,举着火把疾步向前,整齐划一,直将余府半边包围住。
有一马车帘动,萧蔚探出,余娴等人忙不迭上前,见他毫发无损,遂立即奔向另一辆马车,那头小厮已撩起帘子,扶着车内人下来。
“阿爹”兵马重重,火影缭乱迷人眼,余娴只瞥见几名小厮朝马车内伸手,作搀扶之势,胡思中的噩耗递上心头,她眼眶一红,“阿爹”
小厮闻声向两边退开两人,余母先几步到了余宏光身旁,“宏光”
这才让几人瞧了分明。余宏光只是扶着老腰身子仄歪,不见得有何伤势,他眉色沉郁,紧握住余夫人的手,无声安抚,又用另只手抚了抚泪眼朦胧的余娴,“阿鲤,爹没事你先跟萧蔚回家去。”
“我不走。”余娴握住父亲的手,“二哥怎么样了”
“弟弟他,在后边”余祐堂方才像无头苍蝇,早把几个车马转了遍,如今看完回来,脸色惨白。
这样神色,余娴心中差不多有数了。
余宏光咬紧后槽牙,几乎是使了吃奶的劲,扇了余祐堂一巴掌,直把这傻人甩到地上,“等事毕了再收拾你”
现下不是解释的时候,最后那辆马车上的人露了真身,抬手示意,“余尚书,陛下命我监督,你可莫怪。请吧。”瞧他公服上的补子,是和余宏光同阶的二品官员,而骑高头大马的人在他身后作侍护状。
余宏光迅速整好仪态,“有劳御史了。”
余府外不远不近的距离,围观者众,官差却不驱赶,反倒将马车清去,腾出空地来,摆上一根长椅。围观者议论纷纷,紧接着,官差从后面拖出一蓬头垢面、满身是血的人,架上条凳,拖行处血迹斑斑,趴在条凳上一驻,地上血水就浮起一滩。
“嚯”议论声停,围观者的惊喝声此起彼伏。
待官差故意将此人的头发撩起,拿火光一照,不是余楚堂还能是谁。
官差高声冷喝,“今有刑部尚书府二公子余楚堂坊间聚赌,触犯律条在先,仗势拒捕在后,陛下震怒,刑部乃司法要职,身为刑部尚书之子,竟罔顾司法,仗势欺人不重处之,天威何在特命都察院左都御史监督,兵马司都指挥使施刑,于尚书府前,着实重杖,一杖一声高呼赌害人命,直至三十杖毕,不论生死刑毕游街半日,以儆效尤另,余尚书为父不严,念其为朝廷效命多年,劳苦功高,又不知内情,罚俸两年,绕禁赌碑膝行一日,反思教行,若有下次,革职收监,永不任用”
以余楚堂如今的伤势来看,再重杖三十,非死即残,就算能痊愈,那鄞江城绕行完,余楚堂在公子哥列也混不下去了。
余父合上眼,朝都指挥使躬身一拜,眼窝一热,又顺着拜势跪了下去,吓得人赶忙扶他起,没得二品朝六品低头的,但这是他身为父亲,唯一能对行刑者传达的了,毕竟重杖也分重中之重,和重中之轻。
余母冷脸看着条凳上的余楚堂和一旁傻了眼的余祐堂,她不是两人生母,却也尽心尽力为他们收拾了这么多年烂摊子,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对儿女的教养如出一辙,却还是养不好两个孬货,怎能不悲怎能不气
另一头,眼见着全场余娴哭的声音最大,萧蔚劝她,“行刑场面凶残,我带你回家吧。”
余娴却摇头,边哭边说,“赌徒生死如刃尖发丝,二哥怎会不知,他知,却仍敢拿自己乃至整个余府的前程去赌,便该想到有此一日。父亲身体无恙,余府无恙,已是最大的幸事了。不过是看个因果,何惧凶残”
萧蔚默然,觑她一眼,又问,“那你为何哭成这样”
余娴哭得更伤心了,嗫嚅道,“二哥会疼、会死啊。”
余家人也知道,人会疼、会死。萧蔚不说话了。
行刑方始,余楚堂被一泼凉水浇醒,就成了第一个感受到立冬之寒的人,他睁开眼,火光如布,衬得居高临下的官差们森然如阎罗,吓得哆嗦,才发现被捆在条凳上,围观者嘘声如潮,他从没受过这等辱刑,哭着嘶喊,“爹、爹救救我,爹”
该说不说,还能喊出来,余娴稍微放心了些。
御史大人没给他时间跟全家人叙旧,“行刑”
手腕粗的杖落到身上,惨叫声真穿透那云霄,万家灯火相继燃起,连绵如昼出。
一杖落,御史示意官差上前,让余楚堂高呼。
“赌害人命”
“赌害人命”
十杖下,余楚堂已经喊不动了,身上还是昨夜的锦袍,此时已被血肉浸得模糊。
余祐堂鼻涕眼泪一大把,冲过去抱紧官员的腿,“打我吧剩下的二十杖打我吧是我没看好弟弟,让他着了歪道,打我吧”
余父咬牙,瞪着血丝满布的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