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山有木兮6

湖面吹来一阵带着潮意;清风, 裹挟着不知从何处传来;鸿雁长鸣。 谢拂近来日日喝药，身上萦绕着一股药味, 虞暮归这么多年以来便跟药材打交道，身上是常年不散;药味。 同样是药味，可一个透着苦，一个盈满香。 谢拂不喜欢自己身上;药味，闻着它便想起整日喝;苦药。 可站在虞暮归身边，却觉得对方身上;药香有些好闻，令人心安。 “我、哪里……” “……可爱？” 声音低哑, 语气平淡, 非是刻意, 而是真想知道。 谢拂是真不懂。 他自认为自己很无趣，因为太过无趣, 他才想体验他人更加“有趣”;人生。 过往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岁, 他也不知道演过多少角色，在那数不清;角色中, 他差点都要忘了，原来;自己是什么模样。 是小七，是眼前这个人，唤醒了他被压在深处;本性。 那个无情无欲，乏善可陈;自己。 哦，还得再添加上一个令人恐惧。 毕竟他可是有着连续追杀了好多个世界;气运之子;履历, 至今仍在时空局重点监护名单上, 还没被撤销那种。 从里到外，从性格到经历, 实在没有哪一点能跟可爱沾上边。 虞暮归看着他;视线却无法收回, 贪恋着不肯离开。 “你努力说话;样子就很可爱。” 他握住谢拂;指腹搭在他;手腕上把脉, 谢拂开口说话;时间比他推测;还要早些，把脉确认他;身体没有其他问题后，虞暮归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也没想到，谢拂会在今日开口说话，且说;第一句话竟然是……问他信不信他能爱他。 明明他们之前什么也没有，明明他们未曾许下什么诺言，明明他们至今只有医者与病患，以及朋友关系。 可虞暮归竟不觉得，谢拂这话显得有些突兀或者唐突。 他心里甚至没有任何旖旎，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怜惜。 谢拂像是一只迷路;野猫，野猫没有家，没有归宿，它走走停停，努力板着脸，做出冷漠无情;模样，仿佛认为这样便很吓人，却不知落在旁观者;眼中，更令人想怜爱它，将它捡回家。 “谢公子，你问问题;时候也很可爱。” “当然，你问;问题也同样可爱。” 虞暮归笑着看他，把完了脉，却依然没松手。 “谢公子，你觉得爱……或者说喜欢是什么呢？” 谢拂当真仔细想了想，对于爱，他可以说出一系列学术理论，可真落到实处，他知道;大约也只是对对方好，在对方最需要;时候出现，给予对方温柔细致、忠贞唯一、努力让对方离不开自己。 可这些，即便他这样一个没有感情;人都能做到，这就算爱吗？ 谢拂给不出肯定;回答。 而虞暮归;答案却很简单。 “爱一个人，大约是你;喜怒哀乐里有他，他;喜怒哀乐里有你，无论是喜是悲，你都能被他牵动情绪。” “为了他，你学会了爱屋及乌，为了他，你改变了习惯喜恶。” “若久思游鱼，树影皆有形。” 虞暮归抬头望着谢拂，四目相对间，皆是专一且认真。 “谢公子，若是你觉得自己不懂，那便等你想我时会笑，不见我相思。” “喜怒哀惧爱恶欲，一一尝个遍，哪怕是只有一点点，那便是心悦了。” “我可以等，不着急。” 谢拂垂眸望着被虞暮归握着;手上，他想问，若是等不到呢？ 若是像上一世一般，来不及呢？ 但想想即便问了，虞暮归;回答也不会变，便也不再问。 他回想虞暮归方才说;东西，不外乎是七情六欲，正好是他所缺;。 他能感受到它们吗？ 谢拂想了想，别;不说，大约喜是有;。 看见这个人，心情会变得轻松，会不自觉微笑，这大约便是喜了。 谢拂微微闭目，伸手将虞暮归揽入怀中，轻轻地，缓缓地，珍而重之地在他额头上落下一记轻吻。 “我努力……” 努力爱你。 微风轻抚面庞，吹过了一人，又吹另一人，仿佛这里;每分每寸都沾染了对方;气息，空气皆静。 虞暮归嗅着对方身上;苦味，一时还沉浸在自己似乎被吻了;事实中，没有回过神来。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谢拂要郑重其事地说这种话？倾慕于谁，难道不是随心而欲？怎么会有人硬性要求自己喜欢谁？ 即便是被喜欢;那个人，虞暮归也觉得奇怪。 但莫名;，他竟觉得这样;谢拂更为可爱，有种惹人怜惜;感觉，并不排斥反感。 哪怕知道现在;谢拂大约还并没有太喜欢自己，但他真;很诱人，让人舍不得放手。 思来想去，虞暮归有心说点轻松;话调整气氛。 可那句“谢公子，这算是提前预付;报酬吗”还没说出口，便听见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道惊叫声！ “啊啊啊——！”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惊呼声响破天际，震耳欲聋，令谢拂不能忽视，他转头看去，便见一群人纷纷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 他们每个人都瞪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尤其是为首;那个，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公子。 可即便再富贵，再锦衣玉食，也改变不了此刻他;眼睛像是要跳出来一般。 即便没有跳出来，那也差不离。 “你们、你们光天化日！不知廉耻！有悖阴阳！你们……你们……” 骂了片刻，林公子总算找不到更多;词汇，最终只能偃旗息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们……你们等会儿！”等他喘口气上来再继续，不继续骂都对不起他那经受到;剧烈精神冲击！ 好好一个少年，自小长到大，只在书中偶然见过龙阳之好，书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