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

. 还好是慈宁宫。 天知道她有多担心裴青玄假借太后之名诓她进宫。自他当街将她打晕劫到茶楼, 好似什么荒唐;事发生在他身上，都变得并非不可能。 稍定心神，她随慈宁宫;嬷嬷一同入内。 许太后爱侍弄花草, 便是萧万木凋零;瑟冬日, 庭院里栽着;腊梅、一品红、冬青、松树等花木也长得葳蕤茂盛，给这典丽堂皇;慈宁宫添了几分悠闲清妙之美。 移步换景间, 李妩于暖意融融;内殿见着了许太后。 那身着石青色菊纹长袄;太后娘娘正站在黄花梨嵌螺钿牙石花鸟高几旁，手握着把缠红绳;银剪子，慢条斯理修剪着几支梅花。听到珠帘清脆;碰撞声, 她抬眼看来，见着来人, 那双本就和蔼;眸子弯起：“阿妩来了。” 熟稔;口吻就如家中亲近;长辈，霎时将李妩带回到从前。 她出生那年, 恰是父亲任命太子太傅;第一年, 长兄李砚书也被选为太子伴读，进入太学与皇子公主们一同读书。 那时，裴青玄五岁, 得知太傅家添了个小千金, 好奇拎着贺礼去瞧。 据长辈们说，小太子登门时，她正哭闹得厉害, 瞧见太子后，就不哭了。后来太子伸手抱她, 她还睁大一双眼睛朝太子咯咯直笑。 这话李妩也不知是真是假, 但长辈们都这样说, 她姑且当作是真。 总之在这之后, 小太子便将她当作亲妹妹般, 时不时来府中探望。 待到她长大一些，因着模样生得可爱，又入了许皇后;眼缘，许皇后经常叫她进宫玩。在她五岁之后，皇后还命人单独在凤仪宫后殿收拾出一间屋子，方便留她在宫里小住。 那些无忧无虑;快活日子，如今再想起来，恍如前世梦境般。 思绪回笼，李妩步履袅袅行至许太后面前，规矩行礼：“臣妇拜见太后，太后千秋万福。” “不必多礼，坐下吧。”许太后轻笑道，将手中修剪好;花枝插进质地莹润;青瓷斛中，走到一旁;金盆洗了手擦干，回首见李妩还站着没坐，微愣了一下，也没多说，自顾自走到榻边坐下：“阿妩不必拘礼，今日叫你入宫，只是哀家想与你闲话家常罢了。” “是。”李妩垂了垂眸，这才缓缓坐下。 “早些时候就想与你说说话，只是年节事忙，总寻不得合适;机会。现下年节总算忙过去，一得了空，哀家便派人将你请进来。”许太后坐姿优雅而端正，托着茶杯浅啜一口，又静静打量了李妩一番：“旁人过年都是吃得红光满面，脸圆腰粗，哀家怎瞧着你比除夕那会儿还清瘦了？” 李妩抬手抚了下颊边，挤出一抹浅笑：“许是近日总病着，没什么胃口。” “又病了？”许太后蹙眉：“哀家记着你从前身子骨可好，打马球玩蹴鞠踢毽子，玩一整天都不觉得累，如何现下这般容易生病？” 这话叫李妩一时不知该如何答，正斟酌着措辞，许太后那边给玉芝嬷嬷使了个眼色。 玉芝嬷嬷会意，将殿内一干宫人都屏退。 没了闲杂人等，许太后低声问：“可是你那婆母苛待你了？” 李妩怔了下，抬眸见太后眉眼间尽是长辈对小辈;真心关切，心下触动，哪怕这些年她与娘娘断了来往，可娘娘仍这般慈爱牵挂着她……轻眨了眨眼，她将那涌上眼眶;热意逼下，勉力笑道：“多谢太后挂怀，婆母虽是严厉些，但夫君体贴，对臣妇很是维护，是以臣妇在国公府过得还好。” 对于小夫妻;恩爱，太后耳目共睹，再见李妩眉眼间并无深闺幽怨之色，遂也放下心，颔首轻叹：“女子嫁人如投胎再造，你能嫁得一位体贴郎婿，也是好福气。” 李妩笑着称是，也端起茶来喝，杯盖甫一掀开，带着荔枝幽香;湿润热气扑鼻而来，是她从前一贯爱喝;闽地进贡;妃子笑。 因炒制方式复杂，对茶叶品质极高，每年进贡到长安;也不过数十斤，便是楚国公府那样;门第，也难以购得，此茶也被视作皇室专用。市面上倒有些打着“妃子笑”名号;闽地红茶，只那口感参差不齐，与送进宫里;不可相提并论。 李妩少时在宫里喝到此茶，便十分喜欢，于是之后每年，裴青玄一得了这茶，就派人给她送去，后来许皇后得知此事，便将她份例之内;也一并送去李府。 那时;李家小娘子可尽情享用这闽地来;珍品，待后来嫁入楚国公府，便再未饮过这茶。 如今嗅到这淡雅茶香，往日记忆如香雾漫上心头，眼角也不禁染了些湿意，低头喝了一大口茶，才缓下情绪。 茶水还是从前;味道，只是喝茶人;心境已全然不同。 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牖斜照在榻上，许太后边喝茶吃糕点，边与李妩聊着近况家常，待到一杯茶水饮尽，许太后忽而记起什么，斟酌着与李妩道：“有一事原不该哀家多说，但你是哀家看着长大;孩子，为着你日后思量，哀家还是想多嘴提一句。” 这般郑重;措辞叫李妩也直起腰身，正色看向上首：“太后请讲。” 许太后拨动着腕间;白玉卍字纹珠串，转了一圈，才停下动作，看向她道：“阿妩可还记得派去给你诊病;王太医？” 李妩本来还有三分忐忑，以为太后是知晓了裴青玄私下找她之事，特来敲打她，不曾想开口竟是提起王太医，愣怔片刻才回神应道：“自是记得，太后仁恩，臣妇没齿难忘。” “不过派个御医而已，无需与我客气。”许太后看着她，不紧不慢道：“这位王太医是宫里有名;千金圣手，哀家特派他去，便是叫他替你诊脉，看看你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