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手段，在弗莱娅看来无异于小孩子过家家。 电流、磁场、辐射、病毒……她需要更多的实验素材，来验证自己的理论——通过复刻脑波，就像在光盘上刻印数据，一旦被读取传播，便能实现真正的恒永不灭！ 脑死亡可比普通的器官改造麻烦得多，这项研究可能会消耗数以万计甚至十万计的生命，弗莱娅不抱期待地转告乌丸集团，却没想到很快得到了同意的回复。 因此，在被带到暗室里、看见培养羊水槽里如出一辙的人工生命体时，她并没有感到多少意外。 一来是因为这项技术早在几世纪前就有记载，只不过碍于所谓的“伦理道德”无法公开。 二来，在研究所的这段时间，她已经充分认识到乌丸集团对永生不灭的追求有多狂热。 双方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研究总是坎坷的，在最开始的三年，弗莱娅带领的实验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进展，连带着乌丸集团的投资也大幅减少，他们似乎把重点放在了别的方向，据说是什么能够“影响全人类未来的程序”。 弗莱娅为此感到焦躁不安，她很清楚自己除了乌丸集团无处可去，只能将怨气发泄在那些不会开口说话的实验体上。 ——说起来，她常常会感到疑惑，明明只是用于试验的人偶，和解剖课上等死的兔子没有任何区别，为什么要制造出这样惹人怜爱的外表呢？ 作为人体大脑的替代品，他们当然是有意识、有反应的，同时亦被赋予了某种致命的缺陷，使其能够任人随意摆布。 感受到痛苦时，那双漂亮的眼睛也会扑簌地流下眼泪。 以人来定义过于滥用，以玩偶定义又过于脆弱。 人类的劣根性就是总会被禁忌吸引，这样矛盾的特性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就算不小心下手重了一些，也是能被理解的吧？ …… 在第四年的时候，乌丸集团中与她交接的负责人换了好几个，最终落在一个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手里，那人的代号是“Vin”，据说是个喜怒无常、会用黑布把自己全身遮挡起来的怪人。 弗莱娅并不在意来的人是谁，宫野夫妇已经在火海中丧生了，他们的研究后继无人，乌丸集团只得重新重用她。此外，她得到了另一个好消息，组织有意将她的研究成果与开发的程序相结合，这着实让她扬眉吐气。 也就是在那天，她见到了传闻中的Vin。 暗室中，隔着层层无菌隔断帘，依稀能看出有一个人影站在后面。 还没等她疑惑Vin为什么叫她过来，忽然听到帘后传出一道陌生而温和的声音，听上去还很年轻，并不像其他人猜测的老人。 Vin问：“你认为灵魂是能够分割的吗，弗莱娅？” 弗莱娅皱起眉，她并不认可“灵魂”这样的虚幻不清的词汇，于是更正道：“如果您是指我的研究，那答案是‘是的’。只需要将脑波频率复刻，就能得到批量的灵魂。” “相应的，如果改变脑波，你也可以得到全新的灵魂。” 周围空荡荡的，但她认出了这里是存放实验体的暗室，颇为不快道：“您这样问，是不信任我的成果吗？” “怎么会，我当然相信你。” 声音在靠近，白色的隔断帘被掀开，模糊的身影逐渐清晰。 Vin出现在她面前时，弗莱娅最先注意到了他脚下的水渍。 水管漏了吗？ 三秒，或者更短之后，科学家的身体重重地抽搐了两下，双眼惊骇地瞪大。 她认出来了，那不是水，而是培养羊水槽里的液体！ 脊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不小心跌倒在了湿淋淋的地板上。 Vin穿着湿透的白衬衫，像是刚从水底爬出来的一样，静静地看着她。 向上看过去，那是一张她此生绝对不会忘记的脸。 弗莱娅发不出声音，死寂的室内，只能听见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看着她狼狈的模样，Vin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轻轻歪了下头打量。 “弗莱娅，在来基地之前，你的心脏做过手术吧？” 女医师还没反应过来这句问话的含义，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回答。她的心率骤然失常，从胸口冒出的灼烫感几乎让她无法呼吸，本意为延长生命的心脏起搏器在这一刻成为了杀人的凶器，紊乱的电流和发热足以致命。 ……磁场！有人更改了实验室的磁场！ 极速充血的心脏几乎要剖开胸腔跳出来，弗莱娅徒劳地张大嘴，陷入深不见底的恐惧中。 “Vin，救、救我！求你……！” 被死亡的阴影笼罩，她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爆发前所未有的力气，试图抓住另一个人还在滴水的衣角。 却抓空了。 “忍耐一下，很快就能结束了。” Vin的语气很柔和，富有耐心地安慰她，就像她只是个无理取闹吵着要糖果的小孩子。 “只需要验证一下你的实验成果，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