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常来说,他早上什么时辰起床,不取决于睡够了没有,而是饿了没有。 美好的一天,从肚子的第一声鸣叫开始。朱翊钧翻了个身,撅起屁股,小脸埋在枕头里蹭了蹭,彻底清醒之后一咕噜爬到床边。 冯保从外间进来,就看到纱帐的缝隙间探出一颗小脑袋,灵动的大眼睛左边看看,右边瞧瞧,一看到他,便激动大喊:“大伴~” 听得出来,心情很好,没有起床气。 冯保大步朝他走过去,朱翊钧已经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小手扒拉开纱帐,冯保还差一步走到床边,他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冯保条件反射一般迈出一大步,弯腰,伸手,接住秤砣一样的小家伙。 朱翊钧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看得出来,小家伙十分钟情这个“飞扑”的游戏,每次安全的落入大伴怀里,都会让他既开心又满足。 冯保搂着他,拍拍他的小屁股:“好了好了,大早上就这么闹腾,穿衣服吧。” 后面,陈炬端着水进来,仍旧板着一张老脸:“说过多少次,别干这么危险的事,摔了还得了。” 冯保在小家伙鼻子上刮一下:“又挨训了。” 陈炬瞪他:“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朱翊钧学他板着脸说话:“不懂事。” 冯保笑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下次还敢。” 朱翊钧在旁边手舞足蹈的附和:“还敢,还敢!” “……”陈炬低头在脸盆里拧帕子,彻底没了脾气。 冯保伺候小主子穿衣服,今日挑了一件鹅黄圆领长衫,领口处露出一截里衣的白边,衬得小家伙更加粉雕玉琢。再给他挂上长命锁,腰间佩戴平安扣,穿上鞋子。 冯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两声:“这眉眼,这脸蛋儿,长大了还得了。” 陈炬:“洗脸。” 旁边传来“咕噜咕噜”的声音,冯保摸一把朱翊钧的肚子:“饿了吧。” 小家伙点头:“要喝奶。” 每日一早一晚两顿奶,一顿也不能少。 冯保转身往外走:“我去让人传膳。” 陈炬蹲在朱翊钧跟前,一手托起他的下巴,一手拿着帕子,仔细为他擦脸。 小家伙忽然抬手,食指戳在他的嘴角,往上一推:“笑一笑。” 陈炬不像冯保,时不时能说出些他们没听过的新词,还特别会哄小孩子,小主子尤其粘他。 陈炬也不像王安,十一二岁的年纪,还是小孩子心性,能和小主子玩到一块儿去。 他沉稳、踏实,不苟言笑,身体力行的诠释“规矩”和“本分”这两个词。 陈炬一愣:“我平日,笑得太少了吗?” 朱翊钧点点头:“太少了。” 陈炬从善如流的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那是奴婢的不是。” 朱翊钧又摇摇头:“没有不是。” 陈炬牵起他的小手,仔细擦拭,每一根手指和指缝都不落下:“小主子喜欢,奴婢以后在您跟前多笑笑。” 朱翊钧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给出高度评价:“好看!” 有人从后面拍了拍陈炬的肩膀:“微笑服务。”又一把抱起朱翊钧,“走咯,喝奶去。” 喝奶是朱翊钧生命中的头等大事,小家伙迫不及待喝了一大口,咂咂嘴,皱起了眉头。 冯保问他:“怎么了?” 小家伙:“不对。” “哪里不对?”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朱翊钧咬着下唇,说不清哪里不一样,但他很确定:“就是不一样。” 冯保和陈炬对望一眼,同时扭头看向王安,后者挠了挠头:“是……有一点点不一样。” 陈炬问道:“怎么回事?” “平日用的是上等刺槐蜜,昨夜蜜罐子摔了,今早没来得及取,用的是枣花蜜。”他看着朱翊钧,很是不解,“这也能尝出来?” 朱翊钧认真点头:“能。” “……” 陈炬站起来:“我去一趟尚善监。” 他担心小主子不肯喝,要亲自去取。刚要走,衣袍却被人拽住,回头一看,朱翊钧正仰起头冲他笑。 笑完之后,朱翊钧自己把嘴凑到碗的边沿,大口喝起来。 冯保扶着碗,看他一口气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