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乐(上)
意一笑,向石松抱拳道:“多谢这位客官!” 见徐竹琛一脸不在意,他反而有些较劲,继续念道: “第一次见面时,舞姬并没有看到人群中的侠客。第二次见面时,侠客施展轻功,飞到台上,用自己的剑抵住了舞姬的剑。 “他们从未同台排练过,却有着相当的默契。舞姬挥剑,侠客便顺着她矮下腰;舞姬转身,侠客便随着她挥出剑。一言一行都如此合拍,台下的观众们看了,以为是节目的新花样,不禁纷纷鼓起掌来。 “待到曲终人散了,满座皆空,舞姬却将侠客留了下来。” “先生,”韩令捏着嗓子,尖声说,“您可知道我的剑舞在讲什么?” 徐竹琛仍是闭着眼睛,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耳朵却竖了起来。石松心里捏了一把汗,表情也纠结起来——他们话本子听得多,心里都知道,这是决定去留的问题。 “我知道。”韩令又压低声音,故作深沉。 “你的舞蹈,太锐利了,太寂寞了。 “我也知道,倘若世间没有一个人能看懂你的舞蹈,你会一直跳下去,直到生命终结,或被其他生命代替。 “舞姬听完,微微笑了起来。虽说笑着,眼中却流下两行清泪。” 石松有些发愣:“这?他们在说什么?” 徐竹琛却低下眼睫,若有所思。 韩令故作高深:“这里面的东西可很玄妙,你要自己去悟。总之,侠客说完这句话,舞姬便将他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石松脸一红——他这个年纪,往往听到些微末的东西,就会联想到不知什么地方去。 韩令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不由得有些尴尬,不充电:“……带他到自己的房间里,为他跳了一夜的舞。” 韩令把本子翻了一页,继续道:“那一夜,舞姬仿佛不知疲倦般跳着,侠客也静默地看着。天黑了,红彤彤的蜡烛滴下烛泪,蜡烛烧尽了,二人还浑然未觉。 “第二天早晨,第一道晨光刺破天空时,舞姬终于停了下来。她的双脚已经红肿不堪,处处流血。她坐在床上,看向侠客,却发现——” “却发现什么?”韩令买了这么久关子,徐竹琛终于忍不住了。 韩令得意一笑:“欲知后事如何,请支付栗子酥、蛋黄酥、玫瑰饼各两个。” 石松打开自己的背包,真要找,被徐竹琛一把拽起来。徐竹琛的个子在三个人中最高,石松其次。两人威风凛凛地站在韩令面前,威逼他将故事的后半部分讲出来。 威吓战术还未奏效,就听到门外一阵欢笑声。 一个热情洋溢的女声传进屋里:“我们的马车车辕坏了,所以路上多走了一会儿。没想到你们已经自个儿玩起来了?” 徐竹琛欢笑着往她怀里扑:“卓姨,我们可等你好久了!” 她的父亲徐寅摇着扇子走进来:“瞧我们家囡囡,见了她卓姨就不认娘了。” 兰夫人微笑着跟在徐寅身后:“囡囡大了,不许胡说。” 石松也不甘示弱,几步跑到自己母亲怀里。和夫人一边揉着儿子的头,一边笑眯眯地问:“和哥哥姐姐玩的开心吗?” 石松用力点了点头,又往母亲怀里拱了拱。他的母亲正怀着孕,见石松对未来的弟弟妹妹十分亲昵,心里又是一暖。 韩令见自己的母亲被霸占了,兰夫人又太文弱,便只能装出副小大人的样子,代替父亲请贵客落座。他这样表现,被卓夫人狠狠地呼噜了一把头发。 待到他们坐定了,栓马的韩伯历和石百川才进屋。 “咱们三家许久不聚了,我害怕见了面生分。真是我多虑了。”石百川呵呵笑着,走到和夫人身边,把石松从母亲怀抱里拽出来,“去去去,多大的男子汉了,还要妈妈抱。” 和夫人眯眼笑起来:“石表哥,我可记得……” 石百川赶紧把石松塞回和夫人怀里。和湘站起身,把邻座的韩令、徐竹琛也抱在怀里。 “姨姨肚子里的小娃娃出生了,就由你们三个大孩子取名字,好不好?” 韩伯历哈哈大笑,拍案道:“湘妹,你是不知道,这仨平日里圣贤书不读,天天去金满堂听尚老爷子说书。我怕呀,你这娃娃出生了,落得个小说里的名字!” 和湘抿嘴一笑:“韩大哥,这么说,你想给这孩子取名?” 韩伯历摇摇头:“要我说,咱们这群人里,属小兰最有文化。小兰,你说给孩子取什么名字?” 兰夫人抿嘴一笑,温温柔柔地开口: “韩令。” “韩令,韩令。” “不要怕,韩令,不要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