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
> 柳嬷嬷被摇得有些晕,末了只是夸赞一句,“好,好,公主长大了,做事很有分寸。” 碧琴笃信,便是再来十个柳嬷嬷,再教上十年,公主还是那个公主,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改变。 * 卫国公府在旁人看来是百年世家,府邸峥嵘显赫,落在昭宁眼中不过平常。 只是走在沈轻晏身边,她还是给了几分面子,夸赞府上的假山形状各异,夸赞小石子路铺得平整。 沈轻晏听了一路,终于在绕过厅房时忍不住,道:“公主若实在没得夸,可以不夸。” 昭宁眨眨眼,早说啊,她还以为去人家家里,都得这么客客气气呢。 卫国公沈之行与其娘子万氏等在仪门后的正厅内,见到昭宁进来,沈之行上前几步,准备躬身行礼。 昭宁赶紧抬手虚扶,笑着道:“父亲母亲不必多礼。” 以沈之行的身份,就是在皇帝面前也极少把礼数做全,闻言便坦然直起身,谁知柳嬷嬷皱了皱眉,沉声说:“君臣之礼不可废,公主体恤臣子,臣子亦该恭敬有加。” 沈轻晏本就不愿做这驸马,眼下父亲要因此向自己的妻子行礼,虽然知道这确实是君臣有别,但多少还是不快。 眼见着身边的目光冷沉下去,昭宁拦了拦柳嬷嬷,“嬷嬷,算了,这不是头一回见……” “公主,正是因为头一回见才要分说明白,大公主远嫁不提,四公主五公主嫁在京中,夫家都是规规矩矩见礼,若到了公主这里乱了规矩,旁人要如何看待公主,又要如何看待卫国公府?” 大梁拢共六位公主,大公主的母妃贤妃娘娘因母家获罪病了良久,最终在她十五岁那年撒手人寰,大公主嫁与了镇守西陵关的武将,婚事由皇后一力操持;二公主三公主未能长成人,而四公主五公主则都是周贵妃所生,同昭宁的年岁相差不大。 皇后无亲子,倒是贤妃过世后,当时只七岁的三皇子无母亲照料,养在了皇后膝下。 若周贵妃老老实实,柳嬷嬷也不至于挑这两位公主来说,实在是自打皇子们慢慢长大,周贵妃作为大皇子的生母又多年得皇帝宠爱,气焰渐渐起来,大有与皇后相争之意。 还是那句话,卫国公府再尊贵,贵不过皇家,对柔仪公主无礼,亦是对皇后无礼,消息传回宫中,周贵妃还不知要怎样得意,皇后还不知要怎样忧心,朝臣们也不知要怎么考虑。 昭宁向来厌烦这些事情,可她十分心疼母后,脑子稍转转就明白柳嬷嬷什么意思,终是正了正衣襟,昂首道:“那便照规矩来吧。” 沈之行好脾气地笑了笑,带着万氏及家中一众人跪谢天恩。 昭宁受了礼,赶紧让他们起来,之后又坐了坐,昭宁亲手给沈之行和万氏递了两盏茶,就算是结束了。 低头小酌一口茶,万氏捏着帕子沾了沾嘴角,笑着道:“不瞒公主说,我娘家侄女也住在府里,同轻晏算是青梅竹马,本来想亲上做亲全了一桩美事,谁知圣旨一下,轻晏成了驸马。看来这姻缘都是老天爷定下的,任谁也不能改动呢。” 沈之行蹙眉,“你说这个做什么?”言罢又对昭宁和气地说,“没什么青梅竹马,不过是个亲戚罢了。轻晏从小性子冷僻,还请公主多担待。” 沈轻晏嘴角噙一丝冷笑,起身淡淡道:“我去府外等你。” 昭宁意识到他口中这个“你”指的是自己时,沈轻晏已经行了一礼后大步离去,完全不在乎背后父亲的喝令。 万氏看起来更加忧心,“公主还在呢,轻晏怎么就走了,这要是让陛下和皇后娘娘知道了可怎么办?” 昭宁摆摆手,“先不说这个。那个……青梅竹马的姑娘,可是沈轻晏心上人?” * 从国公府里出来,昭宁看到沈轻晏正背对自己站在石狮子旁,有人穿着铁面司的玄色獬豸服,毕恭毕敬地弯着腰,对他禀报着什么。 瞧着那板正的背影,昭宁忽然就想吓他一吓,回头示意柳嬷嬷等人别出声,跟着提起裙摆,踮着脚靠过去。 便有断断续续的话入耳,“是……放血良久……嘴硬……实在是……死了……” 沈轻晏回:“这样的人死多少都无妨,抽了他的骨头丢去乱葬岗,继续彻查到底,再有抓捕到的,我亲自审。” 那语气,轻描淡写,仿佛死的是只蚂蚁。 昭宁已站定,闻言打了个寒颤,准备拍他的手停在半空,沈轻晏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左手向后一伸,直接握住她的。 冰冷、干燥,一如他的为人。 沈轻晏愣了愣,习武之人最忌背后有人,他也感觉到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