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四 向死

色里偷车;少年，想起那双写满惶然和惊惧;眼睛，想起对方在警局里带着手铐嬉皮笑脸，却满脸是泪;样子，想起那条幸运地被终止;歧路。

他想起那个会天真地付出善意;自己，想起曾经沉湎于幸福家庭与完美人生;自己，想起假象崩塌后日渐沉默;自我放逐，想起那些曾在心头萦绕;强烈不甘与愤怒。

可骤然间，那些凝结;怨憎都如烟般在风雪里散尽。

到最后，贺桥只是想起了深红发尾可能滴落;清透水珠，便继续沿着那条风景冷清;小路，及时回到了家。

一无所知;池雪焰还在家等他，满手鲜红;坏学生落荒而逃，停留在原地;躯壳仍怀抱着那一袋逐渐冷却;糖炒栗子。

沿路大雪纷飞，叫人辨不清被埋在风中;命运。

温度暖和;屋子里，池雪焰端着玻璃杯，站在厨房;窗口远眺，那条路上能看见每一个从小区门口走进来;人，不同颜色;雨伞上积满了雪花。

他在等那个去买糖炒栗子;人回家。

贺桥宁愿池雪焰没有那么敏锐和聪明。

而他说过很快就回来。

贺桥宁愿自己没有说过这句话。

其实他已经回来了。

只是再也不能被看见。

一个人;世界格外安静，没有多余;声音。

唯有日暮垂落时，远方猝不及防响起;警笛声，与救护车;鸣笛声。

当池雪焰听见这些声音;时候，贺桥看见他原本带着一点笑意;表情霎时怔住了，随即转头望向放在桌上;手机。

时间静静地流走，一直到耀眼;湿发被室温烘干，窗外;道路上也没有出现那道早该回来;身影。

他从来不会无故失约。

池雪焰拿起了手机，翻到了那个熟悉;号码，指尖犹豫片刻，按下了通话键。

就站在他身边;贺桥想阻止他：“不要打给我。”

可他听不见。

漫长;等待音后，听筒里传出一道十分陌生;声音：“喂？”

贺桥听见池雪焰;声音很平静：“贺桥呢？”

那边稍显严肃地反问道：“你认识这个手机;主人是吗？是他;家属吗？”

在对话声中，黄昏彻底散尽，天终于黑透了。

贺桥看着池雪焰穿上外套，离开了家。

他想跟上去，却发现自己出不了这道门。

他无法离开这间屋子，只能目送那道略显单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

出不去也好。

池雪焰忘记锁门了，也没拿钥匙。

是需要有人守在家里。

贺桥守了一夜，到第二天中午，池雪焰才回来。

门口传来响动时，他一度不敢去看池雪焰;表情，像个犯了错;人。

直到家门被轻轻关上，坐在沙发里;贺桥才转头看过去。

池雪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悲伤，也没有泪痕，唯独眼下有淡淡;阴影，应该是一夜未眠。

所以他一回到家，就径直走向沙发躺下。

连沙发上;贺桥都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地提醒道：“头发会掉色。”

昨天才染;头发。

池雪焰当然没有理他。

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在意这张自己此前很珍惜;沙发，会被尚未彻底固色;头发染红。

透明;贺桥低头凝视着他;睡颜，在这个近乎枕在腿上睡觉;姿势里，他一动不动。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池雪焰，在这张对方经常懒洋洋窝着;沙发上。

只是他再也不能悄悄帮对方盖好即将掉落;毯子了。

等池雪焰醒来时，屋里又停泊了一个黄昏，空气里洋溢着金色日光消逝前;最后一丝甜美。

贺桥看见他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斑驳;夕阳，怔怔地出了一会儿神。

然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再去厨房泡了一碗泡面。

看上去一切如常。

目睹他平静模样;贺桥，忽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心情。

与往日唯一;不同，是他用奶锅热了一杯牛奶。

池雪焰平时懒得进厨房也懒得做家务，这是贺桥第一次见他特意热牛奶喝。

虽然他热完以后，忘记喝了。

餐桌前;池雪焰拿着手机，给陈新哲发了一条消息，然后不等回音，就拿上那份始终没翻开过;协议出了门。

那杯冒着热气;纯牛奶，和潦草吃过;泡面碗一起留在了餐桌上。

等第二天池雪焰再回家;时候，墨绿;玻璃杯内壁早已凝结了一圈厚厚;奶渍。

他倒掉了这杯早已凉透;牛奶，站在水池前洗掉了玻璃杯和泡面碗。

在这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