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
晏泽宁从未想过,他也有不敢见池榆的一天。 她好像一团重重的迷雾,再怎么靠近,再怎么捕捉,都无法了解、抓住她。看不清的底,一但搅进去,就没办法找到回来的路。她又像是清晨的露珠,清莹剔透,却又注定在太阳出来后消逝,让人忍不住拿水晶瓶装住,在被禁锢的牢笼里啜饮那滴清泠。 他一想到她。 便想到那双荡漾的脚尖。 搅弄着他惊惧的脚尖。 真切的害怕,真切的心痛,真切的怜惜,又是真切的被搅进那双迷雾重重的桃花眼中。 不敢去见她,却又想去见她,但又……告诉自己不能去见她。 你去见她。 她会厌的。 克制住去见她。用繁杂的一剑门事物、杀之不尽的魔族占满全部身心。他做得很好,果然一丝一毫都没有想起她。 歇下来的片刻。 池榆的脸在他脑海中回荡。 可以克制住去见她,却又克制不住去想他。 “师尊……” “夫君。” “相公——” 他有些时候听到池榆这样叫他。 是她来找他了吗? 每当这时候,他便会克制住欢喜的表情回头,但后面却是空无一物。 然后越来越严重。 在战场时他听见池榆喊他,处理公务时听见池榆跟他撒娇——陪我一会儿嘛,师尊。 好……会陪你的。 抬头一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手指上的桃花戒,被他灵力滋养得茂盛,生长出的枝桠刺入他的血肉,在他放纵之下,吸取着他的骨髓,随着他的经脉舒展延伸,然后缠绕、勒紧、刺入心脏,他一转动戒指,如树被抽根,痛入骨髓。 这也是克制的方法之一。 桃花戒转动的越来越频繁。 惩罚自己去想念她。 惩罚自己居然还要去想她。 直到有一天,他看见池榆回来,抱着他的腰跟他说想他了。 他捏散了自己幻象。 于是在跟池榆分开的第三十天里,晏泽宁偷偷去瞧了池榆。 他发现池榆好像很开心,身上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梳,但她好像就是笑得很快乐,她喜欢跟街边的摊贩闲聊,喜欢爬山,喜欢去溪边抓鱼,喜欢擦她那把剑。 她在他身边从未那么开心过,她对他说话,好像无论说什么,都要想一会儿。 晏泽宁失魂落魄离开。 但在跟池榆分开的第四十天里,他又去看了池榆。 池榆好像从没有想起过他,好像忘了有他这么个人。 分开的第四十五天。 他想不到自己也有买醉的一天。 喝得瘫倒在灵舟上,神智不清之际,还冀望池榆会回来看他。 欲/火焚身。 他衣冠不整坐在书桌前,大笔一挥,画了池榆的美人图,聊以自/慰。 从第四十六天开始,他睡在池榆的枕头上轻嗅她的香气。所有沾染过池榆气味的东西,都成了他嗅、抚、弄的对象。 ——他觉得自己恶心得像头野兽。 越来越频繁的去看池榆。 池榆还是那么开心,那么快乐。 他开始有些恨,他那么煎熬,她却一无所知……天真的在找寻自己的乐趣,想沾染她的玉望越来越强烈。 她会厌你的。 你再克制一点。 转动了桃花戒。 克制一点。 分开的第一百八十一天。 借酒装疯。 这种拙劣的想法也会出现在他脑中。 …… 今日突然暴雨倾盆,惹得行人急急忙忙赶路,池榆虽然有灵力护身,但也不喜欢暴雨赶路。随意进了一间客栈。 这客栈空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人。 一身材瘦削、但颇有姿色的妇人从后门走来。池榆与她交谈几句,得知她是这间客栈的老板娘,老板正在后厨做菜。问为何人少,这老板娘娇笑道: “这几日新开张,来不及找伙计,客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客栈。姑娘你是第一个客人。” 池榆要了一壶清茶。 坐在窗边,看街上的行人着急忙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