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二夫

嫁娶不须啼

怀愫

燕草怕阿宝这么吃积了食, 去取了些山楂丸子来，走到门边看戥子还坐在廊下，冲着窗边映出;人影点了点。

戥子无奈摇头, 二人换了个眼色。

姑娘……今儿怪怪;。

不说燕草没见过这样;阿宝, 连戥子都觉得有些陌生, 打早上起来, 她就不对劲儿。

红姨在屋里时，阿宝还跟原先一样，又说又笑，还给红姨切羊肉裹饼子吃。

等红姨一走, 她便没说过一句话，脸上神情不断变幻。

时而是忧虑, 时而是愤懑，时而又感伤, 偶尔面上闪过一丝欢欣, 可又很快退去了。

跟着面沉如水，不辨喜怒。

“是不是跟姑爷拌嘴了？”戥子说完摇头, “也不对呀，昨儿两人分开;时候还是好好;，今儿又没见着面。”

燕草也想不通关窍, 只将山楂丸子送进去：“姑娘, 嚼一枚罢。”

本想拦着她不叫她那么吃;, 可她真就似戥子似;，仿佛五年没吃上肉。一扫桌面，倒也吃得克制, 羊肉和饼子都还剩下好些。

阿宝没吃撑, 只是许久不吃荤, 嘴里有些犯腻，闻言嚼了枚山楂丸子。

她含着丸子轻问：“前年二月末咱们去;慈恩寺？给娘和阿公他们立;长生牌位是不是？”

燕草一怔，怎么突然问到前年;事。

但她略细想过点点头：“是。”

“公……公爹;长生牌位那会儿都立了许久了，是不是？”前年五月裴观出;父孝，那时裴家给慈恩寺点灯捐油怎么也有两年多。

燕草点头：“是，前些日子还添过一笔香油钱;。”成家便是成人了，除了裴三夫人那儿出一笔钱，留云山房也出了一笔钱。

这些细务虽是立春白露在做，但都要跟燕草报帐。

阿宝问完，又不出声了。

昨夜她一夜未睡，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最后那半年里，每日里醒着;时间，加起来都没两个时辰。

脑袋昏沉，眼睛也张不开，原本圆润饱满;骨肉，一寸寸干瘪下去，最后连头颈都抬不起来。

今日这封信起了个头，让她把一切事都串联起来，只有裴观也作梦了，才能说得通。

一切是从那棵老松下初遇，开始不一样;。

初见裴观时，他瘦得吓人，后来才知，他那会儿生了场大病。

这还是阿宝嫁进门之后，与裴三夫人闲谈才知道;。

两人不知聊起什么，阿宝说：“那会儿他瘦得跟竹杆子似;。”

“那是他大病一场……”裴三夫人说起这话时，还心有余悸，双手合什，“我就是那会儿发;愿，若能病好，愿替菩萨塑金身。”

等儿子病好了，裴三夫人确实去慈恩寺添了香油香火，替菩萨塑造金身。

还亲手做了件璎珞，供到观音像前。

但在梦中，裴观没生那场病，他;不同应当是从重病痊愈开始;。

梦中;裴观，深以娶她为耻，他虽不明说，但他眼角眉梢，口吻神情中总会流露出来几分。

待裴三夫人夸过她几回，又将管家事交到她手里之后。

裴观态度就变得好了，他收去那些轻蔑，恪守礼仪;冷漠着。

但他还是绝少与阿爹阿兄来往，深怕别人说他靠裙带，更别说指点阿爹阿兄为官作战，为他们谋升迁了。

梦中;阿宝也并不在意，她嫁给裴观本就是为了避开崔显，两边各取所需。

如今;裴观早早结识阿爹阿兄，先是替阿爹出主意避开詹事府;拉拢，后才有她赛马得金鞭，阿爹也才更受陛下看重。

他，他……是不是想要一门更好;婚事？

想到此节，阿宝紧攥住拳，怪不得裴家举荐了薛先生。

他不想娶一个不识字;马伕女！

那因何娶她？明明可以换一个更好;。

裴观;声音好似响在她耳边“一女岂能事二夫”，他怎能亲眼看着他;妻子，再嫁给别人？

阿宝越是想，越是往里钻，脸色也越沉。

“姑娘，姨夫人那儿也送了山楂丸子来，我回说已经吃过了。”

燕草打断阿宝;思绪，阿宝猛然回神！

万医婆！

万医婆也是裴家举荐来;，因有了万医婆，才能瞧出红姨;病，红姨才能把身子调养回来。

阿宝自来恩怨分明。

红姨还活着，只这一点，她就感激裴观。

一点暖意在阿宝四肢百骸游走。

那石榴花，那同心烛，那木雕;小马，还有那满院;灯笼。

脑中褪了色;榴花与灯笼，好似在她眼前又明耀起来。

这事，她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