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三】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脱了靴子, 有心想把事情说得和缓些，可看阿宝;眸子还是实话告诉她：“这几日，若有官府;人上门, 你莫要惊慌。”

秦王;队伍开拔, 朝中奏折压了几日, 陛下也该腾出手来料理这些事。

“这么严重？”阿宝是见过人下狱;, 她跟着阿公阿爹去大营，亲眼见过被拖走;兵丁和被押下去;将领, 就在大营旗杆底下挨军棍。

当兵;是躺在条凳上挨打，将领是被捆起来站着挨打。

武人身子硬, 但十几棍子打下去, 还是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们只是审你，还是……会不会上刑？”阿宝哪儿还吃得下栗子，她把叶包一搁, 盯着裴观;身板, 他一个读书人，哪经得起打。

裴观一听就知道她想岔了，轻笑起来：“不会, 只是请我过去，问明实情而已。”

文臣武将本就不同, 若是到文人挨板子，那就是天子要你;命。

阿宝忧心忡忡：“真;不会挨打？”

陛下还是穆王时, 刑法就极严厉，三五军棍还能活, 打上十几杖;, 那就只有出气, 没有进气了。

要不然给他衣服里衬缝块羊皮，那种皮子经得起锤，挨板子能隔得住疼。

裴观笑起来：“你可曾见过陛下打文臣？”

那倒是没有，阿宝想了想道：“应当没有，真要有，后巷里也有消息灵通;，总会念几句。”进了京城，陛下也只杀，不曾打过。

她倒抽口凉气：“你是有分万;把握才上;奏折？这事儿，梦里有过么？”

裴观看她当真怕了，将她搂在怀中：“放心罢，我有七八成;把握。”

阿宝遂一点头：“既有七八成，那咱们稳赢。”要是连有七八成把握;胜仗都不去打，那不就是胆小鬼了。

她说完抬头，就见裴观望着她;双眼灿然有光，这回轮到阿宝反问：“怎么了？”

裴观轻笑摇头：“无事。”他早该告诉她;。

所有人都劝他不要冒险，若非他先斩后奏，大伯无论如何都会拦下那道奏折。就只有阿宝，会问他有几成把握，会说这是场稳赢;仗。

她如此笃定，裴观反而怕她想得太过简单。

“我去左右谏司，若是当日能回来便罢，要是当日回不来，你也莫要慌，多则一二日，母亲那边烦你看顾。”

阿宝扬声道：“戥子，我记着我出嫁时带了好几块羊皮，你去找出来。”

戥子从外头进来，听见这没头没脑;吩咐应了一声。

“找羊皮作什么？”裴观看她没心思吃栗子，动手替她剥起来。他剥栗子剥得极仔细，上头一点碎皮屑都要吹干净，这才喂到阿宝口中。

阿宝嚼着栗子肉，含含混混道：“我给你缝在衣裳里，万一要挨打呢！”

裴观差点破功，才刚想她果然持重了，偏又想出这种主意。

可他嘴角微翘心头略松，就算她作了梦，也果然只当那是场梦而已。

阿宝心里有了底，这几日就照常往后院去。

留云山房前些天还不断有人来，这两日静悄悄;，连只雀儿都不登门了，只是书信未断。特别是陆仲豫，他在外任为官，还隔天就有信到。

裴三夫人将阿宝叫过去，又把裴珠也喊到上房，她是不动针线了，阿宝与珠儿两个挨在榻上。

一面扎针，一面说话。

裴三夫人看阿宝使劲揉着一块羊皮，问她：“揉这个干什么？做靴子用？纵要做也有下人们，你这搓得手都红了。”

珠儿掩袖轻笑：“母亲，这定是做给哥哥;。”

“我哪会不知，就是做给他穿，也不用你亲自动手。”羊皮再软也不能这么搓，她笑盈盈看着阿宝，心里想着还是得提点她，叫她出了孝也不能立时怀上。

阿宝不能说这羊皮是她预备着给裴六郎垫屁股用;：“我手劲大，没事儿。”

裴珠“扑哧”乐了，要是母亲不在，她还能多调侃阿宝两句，不辞冰雪为卿热。

秋天白日里太阳好，照在身上暖烘烘;，母女三人就在暖阁里开着窗，看窗外头摆着;一架菊花。

裴三夫人捡帖子看着：“今岁帖子倒少，往年这时候都是请了一道去辞青;。”

“辞青？”阿宝不解。

“就是去栖霞看红叶，到汤泉坐汤却疾，这个叫辞青。”裴三夫人翻了翻匣子，只有三四张帖子是相请;，余下;帖子送是送来了，都在推脱。

不由皱眉，“就算咱们守孝，这帖子也不该这么少。”

守孝是一回事，请不请是另一回事，去岁这时节还收了满匣帖子。院中摆了两抬木架子，一抬摆自家买;菊花，另一抬用来摆别家送;菊花。

今年到这时节了，那另一抬木架子上，还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