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
“况且我也不是要说服谁,不过是让我娘死心罢了。”
她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忽然凑到秦翊面前,盯着他的脸看,秦翊刷着马,被她看了一会儿,才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
“干什么?”
“秦翊,我问你件事。你给我说实话。”她认真盯着他道:“我娘跟你母亲悄悄给我们订婚的事,你是知道的吧?”
“知道,怎么了?”秦翊坦荡得很。
凌霜立刻重重给了他两拳。
“好啊,你知道也不告诉我?什么意思?”
“你会因为你娘私下给你订亲,就嫁给我吗?”秦翊问道。
“当然不会。”凌霜理直气壮地道:“我才不会嫁到别人家里去相夫教子,更不会因为我娘想把我配给谁,我就顺着她来。我才不要他们在那把我当一个物件一样安排我的婚事,我要我能决定我的人生,我和谁成婚,不和谁成婚,我成不成婚,都由我自己决定。我今天闹这一场就是要打消我娘的念头。你肯定也一样,不会被摆布。”
秦翊只是勾了勾嘴角,他摸着乌云骓的头,没有说话。
凌霜只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又说不出来,她疑惑地打量着秦翊,心中思索着。
秦翊的性格,自然也不会受人摆布,但他为什么不反抗呢?难道他漠然到这地步,也反抗也懒得反抗,不对啊,那如果自己也不反抗的话,事情不就顺其自然下去了,难道他真要和自己成婚不成?他为什么会把决定交给自己来做呢?
凌霜心中闪过一念,忽然惊讶地看着秦翊。
“秦翊,你不会喜欢我吧?”
秦翊刷马的动作终于停了一下,他转过脸来,也平静地看着凌霜。
“如果我说是呢?”
凌霜的脸刷地红了。
马厩里灯火昏暗,只有悬着的一盏油灯照在壁上,四周都是干草的气味,马匹在不安地喷着气,这一刻似乎变得有一万年那么漫长。
如果不是外面响起一个怯怯的声音叫“侯爷”的话,大概这一幕还要无止境地持续下去。
说话的显然是秦家的随从或者下人,是知道秦翊和凌霜在里面的,也不敢贸然闯进来,只敢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叫秦翊。
“什么事?”秦翊冷冷地道。
“开宴了,郡主娘娘让我请侯爷去前院,”随从的声音顿了一顿,才小心翼翼地道:“外面也在找娄三小姐呢。”
“知道了。”秦翊道。
那人又识趣地退下去了,马厩里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人,凌霜有些尴尬,自嘲地道:“可能老太妃准备好藤条了吧,听说宫里规矩,说错话是要掌嘴的……”
但秦翊却没接话,而是直接拿起一边的马鞍,放在了乌云骓背上。
凌霜以为他这时候还要骑马,惊讶地看着他,但秦翊却是调短了乌云骓的脚蹬和缰绳,看起来,倒像是,为自己准备的?
秦翊上好了乌云骓的鞍辔,又打开一边的马厩,把火炭头也牵了出来。
“秦翊?”凌霜不解地道。
“我喜欢你,就跟你母亲给你安排亲事一样,是与你的本心无关的事,你仍然是自由的,我不希望影响到你本来的决定,所以不说。因为我不想做你的锁链。”
他伸出手来,凌霜迟疑地伸出手,被他握住,如同托起一片羽毛一般,骑术京中第一的秦侯爷,连扶人上马也这样熟练。
“京中容不下你,老太妃也容不下你。不过我很感激,你今天说了那些,我母亲听到,心中应该会轻松一点…”他忽然停下话头,站在马前,将缰绳交给凌霜,仰头看着凌霜的眼睛,有点自嘲地道:“太多事了,不知道从何说起,我送你走吧。你不是一直想见一见天下吗?”
凌霜惊讶地看着他,道:“可是。”
秦翊没有给她可是的机会,他解下佩剑,是凌霜眼馋了许久的那把,身上的大氅也取下来,原来是能避水火的海龙皮,娴月说过的,征南诏赏赐的海龙皮,整个京中也只有秦贺两家有。
“五花马,千金裘……”秦翊淡笑着说道。
“我打死你,这时候还占我便宜。”凌霜被气笑了。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但谁能销得了万古愁呢?写下这千古名篇的诗仙李白,当年曾经游历过天下,自蜀而出,游金陵,下扬州,谒襄阳,上长安,天下胜景都览于眼底,才有日后气吞山河的好诗。
要是不能见一见大好河山,如何销得了这心中的万古愁呢?
秦翊将手按在马鞍上挂着的行囊上,抽出一个卷轴来,原来是一卷地图,看得出是当年行军的地图,处处关隘都标得仔细,这是轻易不流入民间的,也只有秦家这样的军功世家才有。
地图才露出三寸,凌霜的眼睛顿时就亮了。
她的喜好反正向来好猜。
“乌云骓不是脾气不好,它是马王,被拘在京城方寸之地,难免烦躁。你骑它出去,它性格刚烈,能护主,比猎犬有用。火炭头吃过苦头,也该出去过些自在日子,你替换着骑它们俩,三天就能到扬州。行囊里有地图,也有盘缠。老陈在外面等着你,他是我祖父当年的校尉官,准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