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世间果然微如芥子,不过是出了趟门,熟人一下全都遇见了。 季沉隐匿树后感叹着,耳中断断续续传入韩英激动的声音。 “庄主,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您怎么没有易容?” “您的伤怎么样了?” 瞧瞧,这么些年过来,韩英这孩子果然是最惦念周子舒的。 季沉心里“啧”了一声,还不忘屏息凝神,想要旁观这场亲人相见泪汪汪的好戏。 “我藏头露尾了这么多年,够了,”这是周子舒的声音,“英儿,对不住,我知道你会认出我,事急从权……” 他们怎么…… “咳……”季沉喉间突然传来了不适,一个没忍住便漏了声息。 “谁!” 闻及一道细微的动静,温客行神色一厉,折扇带着重重杀意脱手而出,直攻向季沉藏匿的树后。 好利的扇子! 季沉堪堪避过袭击,目光聚焦在离咽喉一寸的杀器上,直钉入树干三分。 温客行,卸了易容的周子舒,还有韩英的三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皆是面露戒备。 可不巧,偷听被发现了。 待回过神来,季沉神色有些尴尬,从树后冒出了一个头。 “我,我就路过……你们请便,哈哈……” 季沉怎么出现在了岳阳? 还有这借口,够蹩脚的。周子舒没眼再看下去。 不等几人再开口,温客行已经先一步扼住季沉的喉咙,修长如玉的手指在一点点收紧。 松手,松手,快要憋死了! 季沉用力想要抠开温客行的钳制,却也是徒劳无功。 “大人手下留人——”韩英惊慌失措,连忙出声阻止,最后一个“人”字被拉出老长的尾音。 周子舒及时发声解救:“老温,把人松开,自己人。” 温客行这才松开手,转头对周子舒变脸:“好啊阿絮,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好样的,方才对我杀气腾腾,这会儿对周子舒倒是言听计从笑嘻嘻。 若不叫你温公子今日受些挫,她也就不用叫季沉了。 “子舒!”季沉一个闪身躲到周子舒身后,摸了摸还在发痛的脖子,眨巴眨巴眼睛,“温公子他,好凶啊。” 周子舒,…… 可不是,上来就掐人脖子,这么凶,小心周子舒嫌弃。 “你,你——阿絮……”温客行上前两步,想要解释。 “你看你看,他又来了!”季沉大惊小怪,又往周子舒身后躲了躲,只露出一双眼睛,拼命地扑闪眼睫,堪堪挤出几滴眼泪花,“我可是在越州帮过你们,怎么还欺负我一个病人!” 周子舒轻嗔,“老温。”还不忘伸手将季沉往身后护一护。 这人这么脆,这叫温客行一个不爽打死就不好了。 温客行无奈只能止步,朝季沉拱手致歉:“不知季姑娘是阿絮旧友,还请原谅则个。” “本大人胸襟宽广,从不与人轻易计较。”季沉脑袋一扬,一副“看在你态度诚恳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了”的模样。 韩英见季沉无事,也放下心静静看着。 许久未见她这般活泼,想闹便闹吧,有自己和庄主在,总不会叫她出事。 这人的手爪子怎么扒着阿絮手臂不放,此时温客行手有点痒。 “你,你把手拿开!”温客行折扇一收。 怎么对阿絮动手动脚的。 哪里飘来的醋味,谁家醋坛子碎啦! 季沉转转眼珠,难受地捂住心口,泪花盈眶看向周子舒:“子舒,你,他……温公子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我,我走便是了。” 说着便撕心裂肺地咳起来。 “说人话。”周子舒头痛地扶了下眉心。 “子舒,七年前你就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如今你这般语气,莫非还要,还要再……” 她可没有撒谎,当年狠命打的自己那一掌。可不就是如今周子舒颇为后悔的事么。 季沉死命扑闪着眼睛,企图再挤出些眼泪花来。 糟糕,眼泪干了,眼睛好酸。 “对不起你的事?”温客行手中的扇子快要被捏断,咬牙切齿,“阿絮和季姑娘不妨好、好解释一番,也好冰释前嫌。” 救命,醋味好浓,快窒息了。 季沉心里辛苦憋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