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祟比我想的多,三天都未必能吃完,起码要……七日!” 程令仪深呼吸,皮笑肉不笑问道:“随少爷,您老考虑过一个问题么?” 随春意问:“主子你别这么客气叫我……考虑什么?” 程令仪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七天,你叫我吃什么?喝什么?” 随春意愣了一会儿,猛拍脑子,“哎呀”叫了一声,懊悔道:“我把这茬给忘了!哎呀哎呀,早知道咱们带点吃的喝的进来就好了。” 他沉思了片刻,小心翼翼问:“要不,要不主子您现在开始学习辟谷?” 程令仪微微一笑,道:“不用,我有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他问。 程令仪指了指他,道:“把你烤了。” 随春意一个激灵,立马爬起来,便抓邪祟往嘴里塞边道:“主子我立马努力吃饭!我一定尽快吃完!” 程令仪摸了摸饿瘪的肚子,闭上眼睛,道:“吃饭小点声音。最多三天。吃不完就轮到我吃你了。” · 第一日,萧琢站了一整日。 第二日,萧琢奉命剿灭了一窝匪寇,没擦血迹就跑来望孤台站了一整夜。 第三日,程府已经布好了灵堂,萧琢站了一整日,期间容虞和萧巽来过三次,想劝他回去,都被他拒绝了。 从白日站到黑夜,赤尔和秦律轮班陪着他。 谁都觉得,少将军已经痴傻了。 接近第四日黎明时分,秦律打着瞌睡,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一个激灵,“谁!” 萧琢道:“你去给我买些吃的来。” 秦律连忙道:“好!少将军,你吃什么?” 萧琢想了想,道:“馄饨吧。” 秦律得令,立刻去早市带了碗馄饨回来。 萧琢一个人端着碗跑到望孤台下的台阶上坐着,埋头一勺一勺吃馄饨。 三天了。他坚信她会出来,每日几乎不眠不休来等她。 可是三天了,她还是没有一丁点要出来的迹象。 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或许,他当初就不该放任她去望孤台封印里,应该直接带她离开武阴城。又或许,他应该跟她一起进去,拼死也能把她带出来。 他也想过,一年后,封印可以再次打开时,他亲自进去,会看见什么。 是她的笑容,还是她的白骨。 萧琢好像已经接受不了她的“消失”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明一开始,他只是将她当做个牙尖嘴利、小心眼的小孩子,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把她带回去应付差事,然后找借口退婚。 可是后来,他见到了她的更多面。 手握毒针,在刺客剑下仍旧镇定果决。 尾山之中,为他搏出一条生路。 冷宫墙头一跃而下,宛如月亮。 还有那个阴冷的房间内,眼含泪珠笑着手刃养父。 他逐渐了解她的遭遇,同情她的苦难,敬佩她的坚毅,惊诧她的聪慧勇敢。 他也愠怒于她的戏谑,心软于她的卖乖,希望她平安长大,去过她想过的生活。 再后来呢,被她的“两清”伤到了心,在凌霄山又情不自禁怕她迷路,到牢狱中见她伤痕累累,心痛难掩。 不知何时,那个在大雨中跌倒在他骏马前的小姑娘,已悄然让他在意至深。 他不知道这是何种情感,但他知道,他无比期盼着她活着回来。 萧琢抱着馄饨碗,从热气腾腾等到了凉下来,还是没有等到她。 天将破晓,第四日了。 萧琢觉得有些累,放下碗,将手臂搭在膝盖上,埋头睡了片刻。 突然,他感觉到身旁有动静,是碗勺的碰撞声。他本以为是秦律来收拾碗勺,一睁眼,却愣住了。 瘦小的女孩抱着半碗冷掉的馄饨,大口大口往嘴里塞,最后连着冷汤,全部灌进了肚子。 她饿死鬼一样,转头对着他问:“还有什么吃的?” 萧琢愣愣看着她,有些恍惚如梦。 程令仪有些疲惫,眼下乌青很重,但完完整整,没有缺胳膊断腿,好好地站在他面前……除了那饿的好像要吃人的眼神。 萧琢面上的平静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喜悦与隐隐的委屈。他一把拥抱住了令仪。 令仪感觉到了他的情绪,好像一只巨大的犬类,等了主人很久很久,终于等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