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十夜】
了赤锈的佛像,并一张供奉香火的樟木长案,案上有数座香坛,不过,已然是积了诸多尘霭了。 杨隐一边探赜,一边道:“娘娘,您藏在何处?” “别藏了,下官已然看到您了。” 赵乐俪低垂下眼睑,捻紧了袖带之中的青玉短剑。 她躲藏在佛像背后。 杨隐的步履声,缓缓迫近,每一步,似是踩在了她的心口之上。 赵乐俪打定主意,比及杨隐出现在佛像前,她就捣出短剑。 ——「这柄短剑赠与予你,平常练练手,遇敌时,招呼过去。」 谢圭璋的温声嘱告,历历响彻于耳畔处。 哪承想,杨隐的步履声,在佛像近前不足一丈的位置,忽然消失了。 赵乐俪眼睑微跳了片晌,攥紧袖中短剑,屏住声息,候了好一会儿,外处仍旧没有动响,她遂是从佛像背后出来。 杨隐的身影杳然无踪。 他是去了何处?莫非是没寻着人,撤军了? 思忖之间,一道冷凉的嗓音,幽幽从她身后响起—— “下官寻到您了,娘娘。” - 北市,护国公府三里外的市坊。 半个时辰前。 谢圭璋在府邸外处兜绕了数周,发现此处竟是撤走泰半的禁军,留下来的,全是清一色的生兵。 他眸色凛冽,预感有些不妙,要回冯氏医馆。 这时候,一道华贵低奢的轿辇出现于不远处,车盖如云,底下悬挂一盏静美的羊角宫灯,帘子被挑开,内侍公公撑着一柄油纸伞,一片雨影憧憧之下,淡入了宋谟的身影。 两个男子,一个玄裳红带,一个雪袍玉带,一个在雨光的暗面,一个在亮面,两厢互成对峙之局,气氛变得滞重且僵寂。 “久仰谢公子的英名,今番得见,果真不同凡响。”宋谟主动开口,嗓音显出了一种柔润温和的况味。 谢圭璋慵懒地乜斜对方一眼,揉了揉腕骨,如银胜雪的手指,指腹修长柔韧,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枚飘零于空气里的落叶。 翛忽之间,雨空之中掠起了一道无声的光。 为宋谟撑伞的内侍公公,脖颈之上,陡地出现了一抹触目惊心的血痕。 内侍公公惨叫连声,最终瘫倒在地。 油纸伞敧斜而去,冷凉的雨很快打湿了宋谟的衣袍。 宋谟应景地鼓了鼓掌,笑意依旧温和如初,道:“谢公子不愧身手绝佳,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宋谟与谢圭璋其实并非第一次见,在七年前,谢圭璋在宫中行刺先帝之时,他便与之打过照面。 当时两人其实还是少年,一个生于江野,一个生于深宫,尚在潜龙之位的宋谟,看到了谢圭璋,他踮足立于大殿殿顶的斗拱之上,轻描淡写地立于夜幕之下,道不尽的恣睢张扬。 大殿之下是奔走嚎哭的宫人,禁军纷纷射箭,打算将他一举射下。 少年时期的谢圭璋,慵懒地抱着胳膊,削薄的唇畔,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慢条斯理地偏首,朝禁军打了一个挑衅的手势。 宋谟心中是惊憾的,他一直以为皇权是至高无上的,但那个时候,谢圭璋却妄自将它们碾在脚下。少年着一席玄衣束带,容色秾纤,杀疯了的时候,眼尾染着三两血渍,铁色的天幕、熙攘的人籁、辉煌的宫宇,皆是化作他的背景。 种种过往,点点滴滴浮现于宋谟的心头。 他将滑跌于雨地上的伞,重新撑起来,温声道:“今日,孤是来招贤纳士的。” 谢圭璋眼眸狭了一狭,情绪淡到毫无起伏,闲散地拗动着骨腕:“你想雇我?” 宋谟道出原委:“你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是也不是?既然如此,你的东家花了多少银钱雇你保住赵乐俪,那孤便花十倍的财资雇你,将赵乐俪捉回。” 谢圭璋似是听到了一桩笑闻,唇角噙着一抹凉冽的笑意,连绵的雨水濯洗着他冷白的面容,他眼周处的卧蚕,氤氲出了一片檀红的晕致。 一旬以前,那位素未谋面的雇主,用高出市价五十成的赏金,命他将赵乐俪暗渡出宫。 今朝,太子宋谟用翻了十番的酬金,雇他将赵乐俪捉回来。 谢圭璋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睑,面上一片哂色:“没兴致,不想接。” 宋谟寥寥然地扬起一侧眉心:“是嫌孤给得酬金少了?” 谢圭璋眸底露出一抹清郁的厌离之色:“不是,纯粹就是看你不顺眼。” 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