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二十二夜】
理地吹下数声短促的唿哨。 那鬃马,乃系受过专业训练的军中骏马,甫一听到唿哨声响,当下认了主心骨,即刻踅回归去。 这一出变故,全然出乎女郎的意料之外,她尚未反应过来,鬃马已然疾驰至谢圭璋的近前。 女郎刚要扯住缰绳,头顶鬓发处,陡地一凉。 褦襶被一举揭了开去,露出真实的面容。 谢圭璋见之,眸色笑意深深,但潜藏在眸底之下的弑意与冷戾,沉重得可以掐出水来。 褦襶之下,是一副男子的面容。 穿着却是赵乐俪一模一样的常服。 此人形体瘦小,在雨夜的修饰之下,男扮女装,遂是能够以假乱真。 男子见身份败露,二话不说,摸出纳藏在袖侧的长剑,朝谢圭璋刺去。 一招一式,皆是训练有素。 谢圭璋见招拆招之时,很快就辩认出来了,此则宋谟麾下勇士营的死士。 勇士营与皇城禁卫全然不一样,前者全然是见不得光的私兵,但因受过高度严苛的训练,战斗力之强悍,是禁军所不能并论的。 谢圭璋很清楚宋谟的秉性。 太子潜龙时期,就在豢养勇士营,但一直不曾动用这一股势力。 如今突然发动勇士营的精锐,这让谢圭璋心中生出一种颇为不好的预感。 这个死士,故意穿着赵乐俪的衣裙,招摇过市,行李代桃僵之勾当,如此,真正的赵乐俪人在何处? 谢圭璋彻底失去与对方斡旋的兴致,当下扳住对方的肩膊,将其从马鞍之上粗暴地扯下来,趁着对方未回神,直截了当撂起一足,不偏不倚地狠踹在对方的胸口大穴上。 这个死士见敌不过谢圭璋,意欲服毒自尽,哪承想,这个魔头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胸部深深挨了一脚,整个人陷入一片钝痛而冗长的窒息之中,眼前覆上一片绵长的眩晕,端的是胸闷气短。 那一枚毒针,未来得及吞入口中,下一息,被震荡出了喉舌之中,整个人四肢僵麻无力,痛不欲生地瘫软于湿泞的雨地之上。 死士死又死不成,在目下的光景里,连反驳的气力也痛失了。 一种恐惧攀上了他的面容,心中生出惧退之意,要夺回长剑,谢圭璋快他数步,劈手夺过长剑,紧接着,一举将此人的手深深扎于泥地上。 死士痛喊迭声,手上肌肤露出好大一条豁口,情状鲜血淋漓。 幽冷的空气之中,翛忽之间,撞入一阵粘稠的稠血气息。 两人缠斗发出了不少动响,但邻里街坊皆是不敢启户探看。 谢圭璋浅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扭动着剑柄,问道:“赵乐俪人在何处?” 他扭动剑柄,剑身的尖锐部分,就会牵扯出死士的伤口,教他庶几是痛不欲生。 死士简直是生不如死,求生的欲.望最终胜过对权势的服从,告饶道:“太子殿下邀太子妃于子夜时分,在钟鼓楼相见……” 一抹翳色淡入了谢圭璋的邃眸,他寥寥然地扯扯削薄的唇角,鼻腔发出了一记极淡的「嗤」音,似乎对此事感到极为的不屑,与荒唐。 谢圭璋轻然一笑,笑意变得诡谲,道:“邀相见的理由是什么?” 死士有一些迟疑,谢圭璋不动声色地施动掌劲,血刃扎得愈深,死士再也经受不住这种磋磨,只好将自己所知晓的事情,悉数招供。 听闻宋谟是以「赵闵知晓慈氏下落」作饵,延引赵乐俪去钟鼓楼,谢圭璋慢慢红了眼眸,唇畔衔着一枚阴鸷的笑。 谢圭璋面容上的情绪,顷刻之间,淡到几乎毫无波澜。 那死士继续招供道:“殿下吩咐卑职穿与太子妃一模一样的衣裳,本意是在于拖延时间,好让太子妃能够顺遂地抵达钟鼓楼……” 谢圭璋的眼尾,蘸染着斑斑血渍,眼梢高高地吊了起来,眼尾噙着一抹笑,在昏暝的雨色映衬之下,显得格外妖冶,鬼魅如魔。 死士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接下来,疾然被谢圭璋一刀封喉。 ——“阿俪,你不乖啊。” - 子夜时分,钟鼓楼。 钟鼓楼安设于大内宫城以南偏东的地方,楼外毗邻有一条通明河,适值暮冬初春的时节,河面冻结有冷硬寒韧的一层薄冰,河堤以前,枯木丛生,数只寒鸦震翮掠过,鸦声阵阵。 一片瓢泼婆娑的夜雨声里,传了一阵幽隐空旷的钟声。 赵乐俪撑着一柄簟骨伞,迎着杂糅着霜寒与漉雨的一阵风,踩一片幽淼的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