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缠上的第三十八天】
她原本是想阻止磨镜弑人,但听着他所讲述的旧情以后,她发现事况远没有她所想的这般简单。 她又想到谢圭璋,他被关押在了铁闸之中,身陷缧绁,地.藏火药,性命危矣。 时局刻不容缓,已然不容她多番思量了。 赵乐俪心神有一些不宁,过了一会儿,说道:“好,待会儿黄芪高汤熬制好,我会亲自端呈给邱振棠。” 磨镜道:“这一回,不消赵姑娘,我亲自来就好。” 赵乐俪听明白了此中关窍,这是隶属于磨镜与邱振棠之间的陈年恩怨,磨镜想要亲自了结,不欲牵扯任何一人入局。 这种时候,赵乐俪只能表示尊重。 高汤熬煮好了,赵乐俪盛毕,小心翼翼地端给磨镜,他旋即吩咐盛伯进来,说在邱振棠毒发身亡以前,让他一直守在赵乐俪的身边。 盛伯觳觫一滞,料知到了什么,勃然变色:“先生……” 磨镜露出一副「我无碍」的神色,亲自端着汤药出去了,离去以前,道:“好生照顾好赵姑娘。” 赵乐俪无声地与盛伯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比及磨镜的身影消失在了药坊尽头,盛伯蓦然红了眼眶,对赵乐俪道:“先生应当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话与你知了。” 赵乐俪沉默地点了点首,又听盛伯道:“磨先生一生清醒澹泊,但当年,夏姑娘噩耗传来,老奴亲自见到了他几近肝肠寸断的面目,夏姑娘的离开,对他影响特别大。” 赵乐俪静静地垂着眸睫,理智而言,她应当阻止磨镜,邱振棠不应这么快就死了,他知晓贪墨洗钱的颇多内情,若是擒住,好生审问一番,应当能够套出不少有用的线索。 她张了张嘴唇,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积沉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是什么,可能是不堪卒睹的真相,可能是别人沉重的过往。 过了一会儿,赵乐俪称自己有些累了,去耳房待一会儿。 盛伯道:“那姑娘就先去休憩了一番罢。” 见盛伯没有多想,面无异色,赵乐俪遂是离开静房,去了耳房。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适才摊开袖袂,里头有一团被揉皱的笺纸,是方才赵闵扶起她时,不着痕迹地塞给她的。 赵乐俪按捺住心中疑绪,细细平摊这一张笺纸。 「若欲知晓真相,今夜子时,十一曲流芳院见」。 很明显地,赵闵怀疑上了黎昭,在试探她的底细。 因为「真相」这两个字,只有赵乐俪才真正看得懂。 是关于母亲失踪的真相。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看在赵乐俪的眸底,她心中不可能不受撼动。 ——她真的很想知道,当时钟鼓楼上,赵闵尚未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直觉告诉赵乐俪,赵闵是知情人,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在隐瞒。 收到笺纸的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赵乐俪将笺纸反反复复地审视了数回,她到底要不要去呢? 眼下,更漏长,夜未央,外间雨声潺潺,亦是离子夜不远了。 “娑娑娑——” 真正抵达子夜的时候,外头又落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雨声嘈嘈切切,遍布庄园上下。蛛丝般的雨,密密地捶打于连绵起伏的檐角处,赵乐俪声称自己要在外处透气,支开了盛伯,然后借来了一柄油纸伞,借着雨色的掩护,乘上乌篷船,兀自离开十二曲院,吩咐艄公,去往十一曲曲院。 若说十二曲院是笙歌管弦之地,如此,十一曲院则是曲径通幽的栈舍了。 上岸之时,偶有濡湿潮凉的雨风吹过来,其俨如一只手,轻轻牵曳着赵乐俪的裙裾,她的裙裾,一下子褶皱成了海,行步之间,感觉有一团凉飕飕的寒意,拱蹭着自己的足踝和脚心。 赵乐俪循照约定,来到了十一曲,流芳院就在近前,行了数十步,在五丈开外的八角琉璃水榭之中,伫立着一位春衫的男子,赵乐俪敛了敛眸,很快认出了此人,是赵闵。 似乎感受到了某一种照应,水榭之中的男子,亦是隔着浩淼烟波伫望而至。 赵乐俪觉得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了,当下捂紧掩藏于袖裾之中青玉短剑,一晌执伞行近前去,一晌摘下了面具。 最终,她行至一丈之外的距离停下。 “素素,果真是你。”赵闵端详着大女儿的玉容,想要行近前去,温声问道,“为何你会出现在此处,我一直以为你——” “其实你知晓我还活着,你本该知晓灵柩里所盛放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