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会猿辅导
“还因为你皮囊之所厚!”他话完将脸凑了过来,势要用目光丈量丈量我的面皮。 “臭不要脸的,你才是厚脸皮!”我说完撇开他,加紧几步,赶紧溜了。 晚饭过后,我趁厨子收拾的间隙,用油纸包住了吃饭时藏起的一对鸡翅,夹上七八块干牛肉,使劲沾了沾干辣子,一同与鸡翅包起来,再拎上膳堂小屋里摸来的一小壶好酒,趁夜色裹住四周,一条道奔到了后院。 这些日子来我心里憋着对大师兄的误会,在人前给他使了不少脸色,直到下午在堂前才顿悟,大师兄这样的人怎会与我一般被世俗所累?他挖空心思挤兑走了雷潇湘,自己却落得个苦力半月的境地,对于先前上不得台面的揣测与所做之各种不磊落,我实在心生愧疚,此举是弥补,也是自罚,就连大师兄平常里不近人情的不苟言笑,我也能咬咬牙释然了。 月光洒在后院,轻柔地照下三两根木桩的影子,远处的风流眼被寒气冻到僵硬,只有一棵古松苍劲地独立,孤单得很。 月影下一人着一身单袄,挽着袖子,将斧头举过头顶,再一个使劲劈下去,木柴破成两半,伴一声干木的清脆落地,再被拾起堆在一旁,不时掉下一两块,又被劈柴人捡起重新堆好。 那人确是我大师兄起恍。 “大师兄!”我朝他轻摇手,示意他朝我这来。 他一见我来就笑,颇有几番“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他这一声答得甚是爽朗。 “来看你!”我举起拎酒的那只手,“休息一刻,犒劳一下嘴巴与肚子。”我将纸包解开,“吃吧,还是热的!” 一路用手捂住,就是怕大冬天食物冷的过快,但捂住了热度,手中尽是猪油,摊着被月亮一照,亮光闪闪,挺腻。 起恍落下袖子,扯住袖口,用小臂在我掌心来回蹭着,双手立马干净。 我受宠若惊,愣着两眼看他。 “本来就脏了,回头再洗。”他笑道,紧接着豪气地把一大块牛肉塞进嘴中。 “好吃吗?”我问。 我第一次见他这样大口吃肉。 他也许饿了,也许累了,但不必再在我面前掩饰饿困累乏,也是好的。 “嗯!”他嘴里堵着牛肉不大能说话,吃得动真格,算是相当领情。 “我见你刚才吃的多是米饭,却没能进上几口好菜,总不能白白使了气力又不得养分,本是轮着干的活如今都罚在你一人身上,劈上半月的柴火还不累垮?多吃些肉食才有精神,所以我藏了些烤得干的,也好开开胃口。对了还有一小壶酒。”我把壶塞拔开,递给他,“时间紧没得烫,可能有些凉。” “都是些体力活,多做些练练臂力舞刀时更自如。”他接过酒,仰起头大饮一口。 “虽是冷的,但喝上几口也够暖身子的。”我一手撑着腮,看他饮这酒,满足得好似自己过着嘴瘾。 “多谢你,小师妹!”他晃晃壶子,我听得出里头还剩下小半瓶的酒量。 “呃,那个……师兄,对不起……” “对不起?接着我的话往下说不应该是‘不必谢’吗?”他眼笑成一弯明月,并不似白天的凌厉让人靠近不得,反而全是如水的清澈。 “之前我以为你与雷潇湘有了情愫,才暗自透题给她,使她得了第一,全不晓得你只是出于好心,想帮衬她过考而已。我这么想,确实有些不太光明……” “所以你怪我没有帮着你吗?”他手托壶低,将酒灌进嘴里。 “啊?并不是的!”我生怕又扯出什么误会来,“我习的是箭,当然要找二师兄帮忙,况且,我这个人,一向来是好文不好武,文试上本是信心百倍的,可谁想,昨日被你考到找不着北……”因自觉惭愧,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忽然想到什么,又来了精神,“你现在倒是与我讲解讲解,那第二题,究竟说的是什么?” 他看着我,一怔,哈哈大笑起来,笑过后顿了顿,神秘地问我:“你下午没看张贴出的答案?” “没有,下午忙着在膳堂讨好烧饭的厨子,顺带摸清好酒的位置……”我用眼瞄一瞄酒壶——下午也不是白忙乎的。 “既然吃人嘴短,那我也只能解释给你听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这每句都没有联系,却都有联系,‘君子行之’,可作为君子学、行、为多面的品行,但无首无尾,当然不是一整句,其实它说的是‘君子学以聚之,问以辩之,宽以居之,仁以行之。\''''” 果然什么样的学问随着什么样的人,这么个解法我就算是想破了天也琢磨不出来。 我委屈地一瘪嘴,却逗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