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姜馥迩着实吓了个激灵,手臂倏地夹紧,被迫感受他骨节分明的指硌痛手臂。 僵硬转到另一方向,姜馥迩才听耳边传进细微声音。 “亥时五刻,花苑凉亭。” 未及反应一二,她双脚稳落青石表面,已然面向邶恒来时方向。 姜馥迩忙掩慌乱,诧异回望。 邶恒早恢复那张令人厌恶的桀骜面孔,正边转身边不以为然掸平衣襟褶皱。 “父亲不在府上,我自当帮衬照料,可别让母亲等急。” 说罢,他已完全转过去,目中无人向前走。 不论芝兰还是刚跑散的婢女,无一不呆若木鸡见证如此历史性的一幕,只不过芝兰率先出声,焦急追问:“大公子,奴怎么办?” 邶恒并未关注她丝毫,略略摆手,懒散笑开。 “水中温热,便多泡会罢。” 丢了大脸的芝兰困窘至极,在围观婢女的嘲笑声中匆忙爬上回廊,狼狈不堪。 姜馥迩也不愿再做众人话柄,立即朝邶恒相反方向疾行而去。 碧水青堤,净翠浮萍。 两抹毫不溶于景色的素艳身影背道而驰,仿佛从无交集的淡漠行旅,渐行渐远。 没人注意站在岸边嶙峋假山后的青衣玉冠。目睹一切,他脸色越发难掩阴沉。 他修长五指紧扣剑柄,青筋暴起,指尖失了血色的苍白。 邶祯想不通,如此放浪形骸的人,为何父亲那般纵容? 论文韬武略,他样样都强,还得到圣上夸赞。 可即便如此,父亲依旧不信他,竟因小姨娘的一派胡言,将他软禁几日。 可对邶恒呢? 饶是他今日做出这番不伦之举,父亲也顶多责罚小姨娘罢了。 想到父亲这般厚此薄彼,简直荒唐至极! 邶祯心中愤愤不平,直到两抹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才缓缓收回目光,落在假山石一处极深的刻画上。 这道痕迹已存在十余年。 还是那次父亲凯旋,他和邶媛偷了父亲的战刀,来此处留名。战刀太重,邶媛个子小,才只刻画了几条浅淡的刀痕。 邶祯目色逐渐深沉无光。 若阿媛在,该和小姨娘差不多年岁。 她笑容澄澈如光,那样清秀俊丽的面容,善良豁达的性子,会有哪个哥哥不疼爱呢? 可作为亲哥哥的邶恒,何时挂念过这个妹妹? 这些年,他四处寻欢作乐,又何时怀念过那个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 邶祯愤懑难耐,握着剑柄的手抬起,撑住面前石壁。 那时的邶媛,最崇拜的便是邶恒这个亲哥哥。 平日见不到,她就拉着自己数星星数月亮地盼他归府。 邶恒呢? 总是那副高高在上的虚伪面孔,他又何曾将这个妹妹放在眼里过? 邶祯垂目,难忍心中悲痛,不知不觉,眼角已然湿润。 “三公子。” 身后脚步声匆忙上前,恭敬抱拳禀报:“刚听值守班卫说,前几日听到昭阳阁内传出刨土声。” “刨土声?” 邶祯悲色收敛,氤氲墨瞳中立即变得明朗。 “是,还是近子夜时分。” 邶祯立刻警觉,他侧首看着刚派出去打探的贴身侍卫,目光逐渐隐晦难懂。 “近期有人去过大小姐房舍吗?” 侍卫小心环顾周边,怕犯了禁忌。毕竟这已是安阳侯严令禁止在府中提及的字眼。 他压低声音,禀报:“只有大娘子去过,亲自将大小姐屋舍做了清扫。” 见邶祯面色难看,侍卫才又小心奉劝。 “再过几日,大小姐就已失踪八载,三公子可别在这时候再说什么惹了侯爷不快。” 邶祯没理他,扶着石壁的手垂下,稍理衣衫,从侍卫身边擦肩而过。 “去给我寻身利落黑衣,今夜我要出去走走。” —— 夜云缥缈,树影婆娑。 莹洁手指从头顶交错密叶中掐下一串红果,心不在焉放在掌心把玩。 没了黑衣怪物纠缠,姜馥迩心境大为不同,正坐在花苑高树粗枝上,无所事事等待邶恒前来。 忽然想起邶恒那块玉,姜馥迩垂睫看向束腰处。 临出门,她便从臂弯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