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载酒不知愁(二)
人的心弦都骤然绷紧,心跳如鼓,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演武台,根本挪不开分毫。 贺景恒动了。 金光疾闪直冲对手面门挥去。燕珩长枪一抖,枪杆震动着发出龙鸣般的咆哮,激发出声声暴烈的空震,急速连击,密集如雨。贺景恒步伐灵活,弯刀挥舞犹如闪电,掠带凌厉可怖的疾啸,狂风向四面八方卷席而去。 双方的速度和力量不相上下,乌金交错变幻,金属的震鸣声不绝,一泼又一泼的银光飞溅出来,没人能够看清刀和枪的轨迹,两人快得几乎只剩下一道道残影,竟是在几个呼吸之间过了百招。 演武台由坚硬的花岗石铺就而成,二人余锋掠过,石面已出现无数裂纹。台下的士兵为劲风波及,皆是连连后退。 席间的人看得胆战心惊,只觉得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脸色煞白,拳头也不自觉地攥紧,神情激动又畏惧。 他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了一个念头——未来十年,不,百年,都不会有比这更神妙的武技了! 兰昭儿心神为之大震,“若霍家大哥在此,能否在他二人手下走过三十招?” 难! 少女的呼吸急促起来,扶在木椅上的手指握得发白,“难道大梁当真国运已尽?” 千百回合之后,金属相撞,倏地激发出清利的鸣响,巨大的声浪仿若狂烈的大风,滚动着震散出去,双方骤然止戈。 众人呆若木鸡。 ——难道两人打了个平手? 贺景恒虎口微麻,钦佩之心油然而生,对武学的领悟在一招一式间更上一层,心境都开拓了不少。 和风徐徐,少年英俊佻达的脸上浮现出笑意,扛刀潇洒道:“是侄儿输了。” 燕珩含笑摇头,目光中满是赞许之意:“你刀术精绝,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输赢似乎已经不太重要了。 席间众人均是胆颤心惊,慕子明整个人向前探得几乎悬空,嗓音带有明显的战栗:“我以为,那日破石斩狼已是武学的极致,没想到......” 白亭亦是恍惚,光滑的扶手已被握得汗渍斑斑。 “好......好!”一个年轻人的眼神异常炽热,霍然起身,不知痛般地拍打着双手。 众人反应过来后,陆陆续续站了起来,眼中也逐渐染上狂热、崇敬之色。 震耳欲聋的掌声轰然响起,海潮般回荡在演武场上空。 慕子明心神激荡,窜跳而起,高声喝彩起来:“二哥!——王叔!——” 周围的人闻言纷纷侧目,目光颇有些困惑:“慕子明是独子,哪里来的什么大哥二哥?” 一些与慕子明交好的少年,听闻慕子明的大吼大叫,脸皮发热,只能在背后默默扶额。 演武场中人潮沸腾,无论是士兵还是贵族,从这一刻开始,心中都产生了新的神往。 只有白亭眼中隐隐带着愁意,他抬头望向苍蓝的天空。 大风忽起,墨旗在风中急振,流云疾淌翻滚远去,仿佛一场巨大的风暴正在缓缓地酝酿着,即将降临于这片土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