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不敢，因为她不知道这荒郊野岭哪来的篝火，也害怕万一引来同她一样想要取暖的人或动物。

她蜷起身子，半眯着眼看着洞口，起初还能勉强打起些精神，可架不住一天下来耗费了太多精力，很快进入了梦乡。

到了后半夜，许芙年被冻醒了，迷迷蒙蒙之间，她看见面前火堆暗得只剩下几点将灭未灭的火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用拾来的枯枝将火复燃。

但还没来得及动手，许芙年的余光瞥见一个影子走进了山洞。

许芙年吓得差点跳起身来，却忘了自己之前扭到的脚，瞬间一股钻心的疼和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动作的麻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

影子没有靠近火堆，反而朝许芙年走了过来，蹲下身，从怀里开始掏东西。

许芙年这回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一动也不敢动，眼睛眯着缝佯装睡觉，暗中观察着这个影子想要做什么，一边计算如何自己制服这家伙或成功逃跑的可能性。

可能性为零，不能打草惊蛇。

许芙年还没想明白下一步该如何走，脚上一凉，一双冰冷到称不上人手的手贴上她的脚——许芙年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影子在给她治脚伤。

许芙年以为自己撞见鬼了。

不过对方既然不是要害她，许芙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看到火堆被再次点燃之后，重新感受到温暖的身体让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许芙年醒得很早，火还熊熊燃烧着，但许芙年再怎么张望，这狭小的山洞里分明只有她一个人。

许芙年活动了下脚，或许是上了药的缘故，她觉得自己受伤的脚踝已经不怎么痛了，擦破皮的地方也换上了干净的布条。

一切都提醒许芙年昨晚的经历不是一场梦。但除了梦，许芙年又作不出其他解释。

许芙年放弃深究，站起身带上背篓——她要赶紧下山，说不定还能赶得上去县城买些粮食。

但一出山洞许芙年立刻傻了眼，昨晚恐怕是下了一夜的雪，放眼望去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她连回去的路也认不得了。

许芙年凭借着大致的方向缓慢地往自认为的山下走，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日悬中天也没见到山脚的影。

许芙年走得累了，找到一颗大树正要放下背篓靠着歇息，却听见破空一声，她下意识往旁边一躲，就看见一个弹丸落在身后的树干上，砸出一个坑来。

“谁？”许芙年知道自己恐怕是被误认成了猎物，而眼下这人是唯一能带她走出山里的救命稻草了，于是她竭力提高声音，“有谁在吗？”

回答她的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

许芙年叹了口气，也没心情再久留，坐在地上揉了揉受伤的脚就准备背起背篓继续找路，一抬头，就看见一张被长发和胡茬掩盖的脸凑到她面前，吓了她好大一跳。

许芙年定睛一看，这人背上是和她一模一样的背篓，右手拿着弹弓，似乎没有瞄准她的打算：“雪下得太大，我迷路了。我能跟着你到下山吗？”

男人没有接话，走出好几步才回过头望着许芙年，示意她跟上。

许芙年一喜，又忘了自己扭伤还没好的脚，一用力，吃了痛差点站不稳，及时靠住树干才没再摔一跤。

还没等许芙年缓过来，男人就走了回来，蹲下用弹弓戳了戳许芙年的脚，戳得她倒抽好几口气。

男人收起弹弓，把许芙年的背篓叠在自己那一只的上面，紧接着抱起许芙年就开始赶路，速度之快可谓健步如飞，最多半个时辰两人就已经到了山脚。

许芙年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但眼下她确实没什么答谢的好方法，只好在不停道谢之余，告诉对方自己就住在西边那片荒地的小屋里，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去那里找她便是。

“哑巴爹！”

许芙年背起男人递还给她的竹篓，正要离开，却被一个小孩的声音叫住了。

“你是什么人？”

许芙年转过身，立刻就认出这个男孩正是昨日挤在最前面围观的人之一。

显然，男孩也没忘记她的脸。

男孩指着她大喊：“是你！不要脸的女人！”说完拉住男人的衣角，问道：“哑巴爹，你怎么和这个不要脸的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