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食
掌心,除了数道掌纹,果真一点女儿家的红唇印都没有留下。 * 沈徵五指收拢了,似要拢住一个飘渺无痕的唇印。 握住的却是实实在在,上等羊脂玉般细腻温润的触感。 一直笼罩在眼皮上的沉重压力褪去。 沈徵睁眼,身上出了一层汗,一夜不知不觉过去,晨间大亮的天光透过支摘窗,盈满内室。 他置身一张挂着山水绣帐的四合如意六柱床,昨日恍惚瞥见的那只熏香球,在床头金钩上微微晃动。 床边有人。 正值妙龄的女郎坐在床边,清灵的眼眸静静看他,哪怕手腕被他紧攥在掌中,也无一丝一毫的不悦。 如云乌发挽成飞仙髻,插着一只鎏金穿花步摇,黛眉轻画,樱唇微点,小巧耳垂上缀着一双水滴状的玲珑红玉。 从发髻到妆容,从珠钗到服饰,无处不精致矜贵,与梦里荆钗布裙,脂粉未施的女子,似判若两人,又无一不同。 海上月是天上月,眼前人非梦中人。 沈徵撑坐起身,松开右手紧扣的小臂,女子皮肤丰润细腻的触感还残留在指腹,“一时不清醒,冒犯了。” 妆容精致的女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沈郎君,你昨日醉倒在我府门处,夜里还发起高热,如今看起来好多了。” - 姜玥立在床边,细细打算她数年未见的人。 看他翻身下榻,弯腰将仆役先前替他脱去的皂靴穿好,慢条斯理地整理衣饰,由始至终,没有再看她一眼。 沈徵神色已经恢复清明,只是面上留着几分高热消退的疲态,双唇略微干燥。 姜玥温声询问:“家在何处?我让车夫送送你。” “路程很短,不必劳动车马,”沈徵声音带着几分宿醉过后的微哑,忍着不适轻咳几下,“昨夜多谢姜姑娘照料,不知请医送药花费几许?我明日遣人补偿。” 客客气气的斯文语气,就像他一贯待人接物那般。 姜玥默了默:“沈郎君何必如此……客气。” 沈徵恍若未闻,礼貌地作揖离去,颀长清隽的身影眼看就要到门槛边。 “沈徵。” 脚步被钉在原地,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身。 姜玥抬眼看他,见他眸光平静,带着浅淡的探寻意味,似十二分耐心地等待她的下文。 “你来皇城备考多久了?” “半年有余。” “我竟然从未在街上遇见过你。” “皇城连上外郭,东西长十八里,南北广十五里。” “皇城确实很大。” “……” 清晨的太阳穿越云层,透过门扉,在屋内石砖上投下一片镂空雕花的阴影。 沈徵垂眸看那阴影:“姜姑娘,到底还有何想问?” 姜玥噎住,想了想:“你要不要用过府里早食再走?是鸡汤煨的鲜肉扁食。”她记得,他从前很喜欢的。 “你只想问我这个吗?”沈徵话音一转,目光如箭直直射向她,“若是的话,多谢好意,沈某先告辞了。” “我只是……”姜玥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方才被他握过的手腕,“只是想与你说说话。” “姜姑娘,”沈徵神色淡了几分,“我没有与前妻叙旧漫谈,甚至结为金石之交的嗜好。” 话音刚落,门边传来一阵物件晃荡,险些打翻的响动。 银杏端着托盘,扶正差点倾撒的鸡汤煨扁食,瞠目结舌地看着屋里,小娘子一早眼底乌青浮现,让她给仔细上妆遮盖,连早食都没用,就急着赶来看望沈郎君病情。 她还道是沈郎君年轻有为又俊秀,小娘子动了春心。 听这话的意思,二人竟然有一段正儿八经的姻缘? 银杏踌躇,将两碗热乎乎的扁食摆在云纹月牙桌上,轻手轻脚地退出去,还掩上门,把附近的仆役都退远了些。 姜玥取过自己的那碗,用汤勺拨开汤面上漂浮的葱粒。 “你昨晚是我府上照料的,眼下刚刚病愈,身上肯定没力气,就这样不饮不食地独自回去,我不太放心。” “叮”一声,汤勺碰撞瓷碗边缘,发出脆响。 姜玥搁下汤勺,来到沈徵面前,转身与他面对面,“你若不想与我同食,在屋内独自把早食吃完再走,我让银杏,就是刚才的丫鬟守在门外,等会儿她送你出府门。” 绣着紫藤花的裙摆荡漾,她先他一步拉开隔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