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峰
毅往东边湖岸走,纸鸢掉落的地方他看得清楚,那片树林与旁的树木形状不一样,像松树,很好辨认。 姜玥提议:“请公主再叫些人来帮忙找?” “不要,他自己弄掉的纸鸢,让他自己去找。” “里头也有你的。” 房罡毅朝远处看了看,公主带来的随从虽多,但各司其职,两个侍卫与女医,少了哪个遇到突发情况都得担责,没有必要的事情,轻易不敢走开。 唯一方便使唤的,剩下贴身伺候公主起居饮食的女婢,那还不如他自己去找更快些。 房罡毅越过两人,很快就远远走出一段路。 郑素容鼓起脸,闷闷地看着房罡毅的背影,一跺脚,回头到姜玥身边:“玥娘,你也陪我去找好不好?” 纸鸢缠在一起,确实有一半是她的错。 方才嘴硬不肯认输,叫她一人去追又觉没面子。 姜玥看了看嘉宁,嘉宁的纸鸢大,一开始没飞起来,谢珲托着有长长尾穗的寿带鸟,趁着风起帮她放飞。 多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好,哪怕是眼下这样。 “那你等等我。” 姜玥收起紫蝴蝶纸鸢,捡了块石头压着,陪郑素容快步追上绕着玉衡湖岸边,往东侧松林去的房罡毅。 - 将近傍晚,骤雨初歇。 沈徵在明清寺山门后的空地,提着一只婴儿手臂粗的毛笔,低头在崭新的牌匾上提字,一笔一划,行云流水。 殿试上给他看诊的周太医医术了得,不过几副药与三次针灸,他掌心每逢雨天疼痒难耐的毛病就大大减缓。 牌匾旁三三两两围了一圈人,有一鸣方丈、两位住持与监院,也有身着便衫的清修居客,皆面露欣赏之色。 “遒劲有力,点画飞扬!” “沈公子当初寄宿在寒寺准备春闱时,抄的佛经寒寺里还留着,楷书也是在端秀丰神。” “状元郎亲笔提字,多少商铺重金求都求不到。” …… 沈徵神色未改,瞥了一眼日渐西垂的红日,在众人夸奖里,想的却是方才那场持续了好一段时间的大雨。 谢珲他们今日出行,或许会受骤雨影响,提前回城。 小沙弥小跑着来请示一鸣方丈,双手递去一块玉牌:“师父,山门外有贵客来投宿,说是宫里来的。” 眼下是寺庙闭门谢客的时辰,按规矩不再接见。明清寺并非皇寺,也算不上香火鼎盛的大寺,鲜有贵人投宿。 一鸣方丈接过玉牌仔细看,想到沈徵在朝为官,于是也请他帮忙鉴别玉牌真伪。 沈徵只看了两眼,眉头皱起。 一鸣方丈:“可是伪造?” 沈徵归还玉牌:“确是宫中玉牌。” 且是嘉宁公主的玉牌。 一鸣方丈吩咐小沙弥打理出几间静室,与同样摸不着头脑的监院去山门处迎客。 沈徵立在提字牌匾后,没过多久,见两位师父迎着谢珲一行人,入了山门往寺庙专供香客夜宿的客寮走。 嘉宁公主戴着帷帽,只露出下半张脸,颊下淌出两道清凌凌的水光,像是泪痕,旁边的郑素容蔫头耷脑。 谢珲跟在身后,本该同来的房罡毅与姜玥未见影踪。 沈徵望向一旁作陪的禅师:“沈某许久未来明清寺,不知当初寄宿的客寮房间还可空着?” 禅师双手合十,笑了笑:“派人去知会沈公子牌匾做好时,方丈就安排我们把沈公子当时住的静室修缮一番,今夜若要落脚,还住原来那间,可随时故地重游。” 沈徵搁下提字笔离去。 客寮是清一色的排屋,前排给男客,后排给女客,在中间隔着矮墙与一道垂花门,还未到上锁的时辰。 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找到了嘉宁公主下榻的那间——门前有侍卫把守。 沈徵没有靠近,只在屋外矮树旁停驻,等了约莫两炷香,望见熟悉的身影从屋门后出来,急匆匆往外走。 “谢珲,出什么事了?” “道麟?” 谢珲讶然,正要再问他怎么出现在这里,被沈徵重复一遍打断,“出什么事了?这个时辰你们应该回城了。” 谢珲揉搓腰间玉佩的络子,他一烦躁就这样。 沈徵看了一眼,听见谢珲有点苦恼:“姜姑娘不见了。天色快黑,这处寺庙距离玉衡湖最近,我先送公主与郑小娘子来此歇息,准备与房公子会合继续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