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一个血脚印
哭得委屈,蹲下身抱住他,埋怨丈夫道:“二小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打他。” 吴老太一把拉开吴大生,维护孙儿道:“孩子不懂事,和他置什么气。” 吴二小见娘亲和太婆给他撑腰,刚升起的一丝丝愧疚顿时烟消云散,甩锅道:“爹,是姐姐夜里偷吃饼!” 坐在地上的吴大妮吓得缩成一团,吴老太一把拧住她的耳朵,“死丫头!还偷吃!看我不踢死你!” 吴老太不舍得曾孙被骂,却使了狠劲踢踹瘦骨如柴的曾孙女,吴王氏忙抱住大妮替她挡住踢踹,吴二狗拖住吴老太,“奶,别打了。” “翠花!翠花!你怎么样?” 吴老太踢踹大妮时,吴栓柱怀里的翠花肚子疼得脸色发白,眼睛一闭,竟叫都叫不醒了。 李氏手握菜刀一直不曾松懈,就怕再有灾民围上来,此时见翠花昏迷,把菜刀往腰后一别,蹲到翠花身边查看。 宁久薇也蹲下来,这个平日里不吭声,却温柔细心、和吴栓柱和和美美的女人,此刻脸色发白,气若游丝,无论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李氏从她身上闻到了血腥味,想到她刚说肚子疼,忙查看她身下的裙子,深蓝色的布料看不出什么,她伸手摸了一下,有些粘手的湿润,摊开手映着月光,一片血色,脸色不好道,“怕是小产了。” ~ 一行人形容狼狈,吴兴德伤口脓肿,发起高烧,由吴村长和吴兴农轮流背着,翠花小产失血昏迷,吴栓柱也一路背着她,走了一天一夜不停歇,终于来到白沙镇。 白沙镇城门并不巍峨,但在焦急的一行人心中却如沙漠中的绿洲。此时城门外聚集了许多灾民,或席地而坐,或躺倒休息,还有人在路两边搭建草棚子。 吴村长放下吴兴德,才喘口气,便走过去拦下一个抗木头的中年男人问道:“这位兄弟,白沙镇什么情况,怎么大家都在这城门外搭棚子?难道白沙镇不让进?” 中年男人放下肩上大腿粗的木头,答道:“看到那边了吗?东边是官家在发赈灾粮,西边是贾大户在开棚施粥。不让灾民进城,但可以在城门外搭草棚安顿。” 听到有吃的,吴村长松了口气,但兴德得看病啊,“就没法子进城吗?我儿子病了,得去医馆啊!” 中年男人休息结束,蹲下又扛起木头,简短答道:“赈灾粮棚子旁有大夫义诊。” 吴村长大喜过望,连声答谢:“多谢兄弟!” ~ 白沙镇城门口,官兵镇守着城内抬出来的杂粮窝窝头,面黄肌瘦、形容憔悴的饥民乖顺地排着队,队伍蜿蜒百余米。 其他人去排队等粮,而吴村长和兴德媳妇扶着吴兴德,吴栓柱背着翠花,还有宁久薇和李氏抱着小宝,他们要先排义诊的队。 身边大多是咳嗽的病人,宁久薇听他们咳得嗓子都开始痒了,从包里拿出一块细棉布叠了好几层,给李氏遮住口鼻,自己也这样做好防护。 半个时辰后,排到他们,大夫给吴兴德刮脓上了些药粉,“每日给伤口换药粉,如今药材稀缺,就不开药单了。” 翠花失血过多,大夫建议好好养养,多吃点补血的食物。 至于小宝,大夫望闻问切半天,“没事,脉搏强劲,气色红润,没有大碍。”宁久薇见问题还是无解,有点急躁追问道:“那为何总不醒?” “这......”大夫也没见过这么稀奇的,明明身体健康,却总睡不醒,一时答不出来。 见她们僵持在那里,后面排队的病人不耐烦道:“没事儿就让一让,我们还要看病呢。” 宁久薇只好抱着小宝让开位置,李氏跟在后面安慰道:“这镇上大夫看不出来,那我们就去无为城找大夫看,小宝能吃能喝能睡,一时半会儿没事的啊。” 几人正要往领赈灾粮的队伍去排队,前头吴大生拿着两个窝窝头过来挡住他们的道,递给吴村长和吴栓柱一人一个,略带讨好道:“饿了吧?这两窝窝头,给兴德和翠花先吃吧。” 吴栓柱没有搭话也没有接窝窝头,和他擦肩而过,背着翠花往队伍末尾走去。 若不是他家孩子没管住,惹来那样的事,翠花就不会受伤,他一想到翠花肚子里那个还未察觉就已死去的孩子,就心疼又自责,当时自己怎么就没陪在翠花身边。 面对吴大生的讨好,吴村长抿唇皱眉,若不是二小不懂事闹那一出,兴德也不会伤势加重,心里难免怪吴大生和林氏没带好孩子,语气不太好地回了一句:“你们吃吧,我们自己排队。” 吴王氏领着大妮追上来,扒拉了一下吴大生的衣袖,“大生!这是大妮和二小的窝窝头,你让他们先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