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进宫本非我愿
宫人的脸色刷地变白了。江黛青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劳公公久候了,走吧。”梅言看内侍吓得好像路都不大会走了,不由看向她。 江黛青今天没穿黑裙,特地换了一身和梅言相仿的月白衣裙,平添了些柔和之感,举手投足,仙步精妙。只是神色仍然冷厉。 “只是召见,其实你不必非得奉陪。”梅言轻声说道。 江黛青轻挑秀眉:“万事有我。”梅言心内五味杂陈。 内侍是骑马。江黛青与梅言就也分别骑了流波和掣电,三人一起奔着宫门而来。内侍向守门的侍卫说了句:“陛下召见神医梅言。”侍卫就上前,搜了梅言的身。 江黛青冷眼旁观,直待侍卫示意放行。梅言等她示意,她便当先一步,走进了宫门。两侍卫对视一眼,都没阻拦。祾王印竟毫无用武之地。 内侍在前引路,梅言看江黛青昂首阔步、不徐不疾,走出了“六亲不认”的精髓。气势和平素大相径庭,不觉暗自心惊。 前面一人迎面走来,看样子像是正要出宫。谁想见到江黛青,却驻足行礼:“祾王妃金安。” 是莫如先。他问:“不知祾王妃今日觐见,所为何来?” 江黛青没搭话,倒是内侍见是京畿道指挥使动问,诉苦道:“陛下召见梅言,祾王妃陪同......” 莫如先略一思索:“卑职替王妃开路。” 江黛青冷笑:“莫指挥,是要同本王妃开路,还是要提防着本王妃闯宫?”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莫如先不见动摇,只恭敬道:“王妃随卑职前来。” 有莫如先在,内侍镇定了好些。梅言却有些担心地望向不动声色的江黛青。 行至金銮殿阶下,内侍先进去回禀。莫如先站在江黛青和梅言一步之前,悄声道:“王妃莫惊,有卑职在。”江黛青微挑嘴角,谁受惊还不一定呢。 不一会儿,内侍出来传话:“宣祾王妃、京畿道指挥使、梅言觐见。” 莫如先让步,江黛青当先进入殿中。一直行到内侍喝“止”,才撩起裙摆,傲然而跪。 礼毕起身,见张成云站在皇帝下首,示意莫如先站过一边。 “嵇元的折子,朕看过了。那四个哨兵死有余辜。既然是你提出的醋刑,朕便问你一句,为何要以醋来行刑?” 皇帝不解。江黛青就替他解惑:“受害之死者,目不能瞑,口不能诉。是以要行贴官之刑,同样闭塞施害者五感,与死者一般。女子当其受害之时,亦曾声嘶力竭呼救,事后被投之于水,是溺亡。以醋代水刺激眼耳口鼻,可使喉头痉挛、声门关闭,拟淹溺之假象。医家称之为‘干性淹溺’。依此刑罚方可让施害者稍尝受害人之艰辛。难道不是理所当然吗?”说完唇边犹带着一丝微笑。 众人都听得骨寒毛竖,莫如先看向江黛青,惊疑不定。 “祾王妃好手段啊!”皇帝似是夸奖:“刑部的大人们只怕也要拜服。” 江黛青坦然接受:“自不是凡人可及。” “哼,朕要见个大夫,也值得祾王妃亲自相送?”皇帝似是颇为不满:“他也是你的裙下臣不成!” 莫如先忍不住抬头望向皇帝,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低头看向还尴尬跪着的梅言。 “陛下英明。”江黛青似有笑意,却不承认也不否认。 皇帝和江黛青说话就心烦,转而问梅言:“是你一直在照料朕的皇弟?他当真子息艰难?” 此言一出,江黛青、莫如先、梅言都变了脸色。还是江黛青第一个反应过来:“多谢陛下关心,君善只是需要调理。” 这话说得有些技巧,既告诉了梅言要替嵇元圆谎,又给了皇帝一种不想宣扬此事的感觉,同时还为后面暴露真相做了铺垫,不至于罪犯欺君。 “朕在问梅言!” 江黛青微微转头,翻了个优雅的白眼。却对上了莫如先的视线。他大概是当真了,眉头紧蹙,大有愁态。 梅言恭敬禀道:“回陛下,祾王殿下......”他只得豁出去了:“祾王殿下恐怕不能生育。” 皇帝似是还不能完全相信:“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病因?” “呃......是,是......纵欲不节,伤了......伤了根本。”梅言很是难堪。 江黛青倒是掩口轻笑,丝毫不以为意。莫如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皇帝看不惯江黛青那副样子,冷冷地问:“这就是你随意纳取裙下臣的缘故?” 江黛青瞬间收了笑意,然而忽又变作轻蔑:“陛下宵衣旰食,就不必关心臣妇的私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