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一
打开,这次进来的人是沈连寂。史佩均没有丝毫更换坐姿的打算,保持着不可一世的姿势,颇有兴致地打量对方走近的步伐。沈连寂在他对面坐下,和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接着开始了讯问:“昨天上午九点,你在哪儿?” 看着对方那六亲不认的扑克脸,史佩均嘴角一勾,说:“青湛山。” “为什么去了那里?” “因为那里风景不错,想拍几张照片回去照着画。” “你有在那里看到胡一轮吗?” “当然有。” “你们有说过话吗?” “说了。” “说了什么?” ——“你对他说了什么?” 史佩均转转眼珠子,踟蹰地说:“类似于……人身攻击?” ——“说他妈是他存在的障碍。” “人身攻击?” ——“为什么这么说?” “是啊。我看他不爽,正巧他妈又死了,所以偶然看到他后,想趁机嘲笑他一回。” ——“难道不好吗?还方便你们有个名义肃清他啊。” “然后呢?” “然后就分开了呀。难不成还手牵手一起回家?” 沈连寂拿出一个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胡一轮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监护手环中安装了监听器。这是昨天的录音。” 录音内容不外乎昨日史佩均和胡一轮的对话,一句“虽然讨厌,但还是破例帮你一次吧”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沈连寂掐断录音,道:“根据二组在现场找到的断手,这里,胡一轮应该是因为手断了而发出惨叫吧?” “不错。” ——“不过你打过来,应该不是为了问我跟他说了什么这么简单吧?” “是你干的吗?” ——“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史佩均毫不含糊,“是的。” ——“好啊,反正我也欠你一次人情。所以呢,你要我做什么?” “为什么弄断了他的左手?” ——“弄断他的左手。” “我说了啊,我看他不爽,所以想教训他一下。至于弄断了他的左手,纯属意外。” ——“哼,原来如此。不过,我可以问问原因吗?” 沈连寂的眼神略显咄咄逼人:“真的是意外吗?” ——“他必须见他最后一面。” “不是意外,还能是我故意瞄准他的左手吗?”史佩均理直气壮,“再说了,若真让我瞄准,断的可不是他的左手,而是他的脖子了。” ——“谁?” “那‘虽然讨厌,但还是破例帮你一次吧。’是什么意思,可以解释一下吗?” “不懂什么叫反话吗?”史佩均嗤之以鼻,“难道我说喜欢你,就真喜欢你了?” 沈连寂:“……” “我说,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吧?”史佩均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手指甲,“胡一轮那茬儿的左手,是被我弄断的没错,我也明白你们怀疑我的原因,毕竟摆脱了手环就自由了。但你们搞错了一件事——我凭什么冒着被你们在这里盘问的风险,去帮一个我讨厌的人?傻子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好吧?况且,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虽说深山老林里到处都是能够藏身的地方,但他被我打得半死不活,能滚多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点不管怎么想都有问题吧?” 沈连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在暗指,胡一轮是故意将嫌疑转移到你身上的?” “他定是因为先前被我拒绝了和解而要报复我,那时候也定是故意把左手伸到我面前的。”史佩均懊恼地一拍脑袋,“如今看来,我真是主动往他设计的陷阱里钻了。” “也就是说,你坚决主张胡一轮的失踪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嗯,”史佩均前倾身子,双手置于桌上,直视着沈连寂的冰冷双目,邪恶地坏笑起来,“那小子最好就这么死透了。这样,我也能蹭个大功一件,你说对吧?” 与此同时,和玉笙正独自在一间房间里,焦灼地等待着史佩均的讯问结果。见秦莘野进屋后,他顾不及为人师表的端庄矜重,立刻起身迎过去道:“莘野,佩均他……” “完全木有问题。”秦莘野心宽得很,“仅凭现有的证据,根本不足以判定你老公故意放走了胡一轮。” 和玉笙倏地一怔,然后奇怪地“诶”了一下——为什么是仅凭现有的证据,并不足以定史佩均的包庇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