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
有毒,岂不是在玩命? 她一向很惜命。 阿夕看出烟归的顾虑,温声劝解,“有我在,他不敢耍花招。如果真有问题,我再拷打他。” 说的也是。豁出去了。 烟归接过那药丸,含入口中。 有些苦涩,带着些汗津津的味道,烟归差点没呕吐出来。 她控制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看见阿夕正关切地看向她。 “怎么,这药有问题吗?” 烟归被那药丸恶心到,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这辈子吃过很多难吃的东西,唯独这个,真是不能忍受。 很像是陈年的茶垢被泡在臭袜子里,封了好几个月,拿出来后又揣在大汉的怀里,浸满了汗水又风干,如此反复。那馊味带上些经年的稀世罕见的珍奇感,细细品味又流露出几分历史沉淀之味,千层百叠,细腻留“香”。 烟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手扒在阿夕的肩头,呜呜咽咽。 “烟归,怎么了?说话啊!”阿夕第一次唤烟归的名字,听起来像是拨动一只银铃,清脆空灵,声声入耳。 十分可惜,烟归并没有心情去欣赏。 她的脸色一会儿煞白一会儿铁青,双目圆睁,神情呆滞。 阿夕面容染上怒色,狠狠地揪住店家的衣领,冷声道,“你下毒?” “冤枉啊!我哪敢啊!您娘子这个情况,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谁?谁娘子? 烟归本就一口老血堵在胸口,听这厮又在信口雌黄毁自己清誉,颤颤巍巍地伸出一指,对着“季挽容”的脸,咬牙切齿,“你……你,你……” “姑娘,你倒是开口为我说句话啊。这药有没有毒,你吃了应该清楚。不要瞎冤枉好人呐……” 你还真是个好人。 烟归气急,两眼一翻,往身后倒去。 阿夕忙接住烟归,在身后召出一条银绫捆住了“季挽容”。 药效开始慢慢发作,烟归的形态逐渐发生变化。 原先还是一个稚嫩孩童的形态,站立时只能与蹲着的阿夕堪堪直视,躺在他怀中时也只是极小一只,毫无存在感,此刻在解药的作用下,渐渐恢复本态。 阿夕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上的重量加重了。 “公子您看,我就说您娘子没事吧。” 阿夕并不理会他,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烟归,若有丝毫差错,那银绫下一刻就会要了“季挽容”的命。 好在,那药除了味道奇怪外,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解药。 烟归慢慢醒过来,嘴里还停留着那药的恶臭味,脸色微变,下一秒看见的是近在咫尺的阿夕的脸,脸色骤变。 此时已完全是她作为正常人的形态,姣好年轻的面容,湿漉漉的带着些迷离的眼睛,她没忍住舔了一下微干发涩的嘴唇,阿夕的目光渐渐下移,停留在她的唇畔。 嫣红中泛着几分珠光的惨白,似新叶上昨夜残余的露珠,于枯败中重获新生。 阿夕喉结微动,腾地放开她,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挪过头看向“季挽容”。 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我不杀你,告诉我们你的目的。” 他的语调平稳不起一丝波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的浪花已从阵阵涟漪搅成翻山倒海的难挡之势。 昨夜抱着小烟归时不觉,毕竟她当时还是个孩子,自己再怎样不堪也不至于起心思。 可当真正的烟归望向他时,那根琴弦彻底断了。甚至昨夜的怀抱都显得弥足珍贵,令人回味无穷。 阿夕在心底唾弃自己的龌龊。 烟归注意到自己方才反应过大了,冲他促狭地眨眨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扶着他的臂膀起身。 与此同时,那“季挽容”也长舒口气。 烟归虽很想问问他这药丸为何是这等滋味,但顾及到这与任务无关,遂压下来了。只是再不能正视这面容俊郎的假躯体。 看着就臭,太臭了……果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季挽容”被束缚着,逃脱不得,双目晦暗,不辨情绪地盯着他们。 “赶紧老实交代了吧!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烟归看他半晌不说话,气闷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恶狠狠道。 “季挽容”的目光躲闪,四处游离,就是不回答。 “你在拖延时间吗?”烟归观察他许久,得出自己的结论。 那道银绫倏地收紧,将他勒成一朵麻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