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上)
他摇头打断我:“这回可不是怕你危险,是有件重要的事,我想来想去觉着你去合适。但我私心又不希望由你去做。” 被他说得我一头雾水,我拉着他的手,说道:“你且说来是什么事,看能吓到我不?” 他被我逗乐了,抬手刮了下我的鼻子,笑道:“自然是吓不到你的。” 他停顿片刻,正色道:“到陇州那日我说过,原计划是要向京兆府借兵的,可是,恒王的人连我骁骑营的士兵都认得,我怕是连永安城的城门都进不去。” “所以,你想由我去找徐乾清大人。” “是的,一来我信得过你,徐兄亦信得过你;二来,只要城门百姓进出自由,女子进城,更不易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想,毕竟你也说过,在宫里时与恒王有来往,也许你也是他的重要目标。” “也许……恒王未必知道我还活着。” 虽然卫珣之前知道我要以死遁地法子逃出宫,但后来韩奕以金蝉脱壳之法将我搭救出来,算是做得天衣无缝了,除非是他自己透露给卫珣,否则卫珣没理由知道,况且之后有人在肃州搜捕我也并没有下文。 “无边的猜想于事无补,现在最重要的是尽早进永安城。” “明日出城后,你骑追影,顾瑞的马匹也是汗血马,你二人脚程快,应该永安城门下钥前能赶到。只是,会很辛苦。” 我满是疑问看向他:“顾瑞?不是我一人去吗?” 他轻叹:“我怎么会让你一人去冒险。” “方才你不是还给顾瑞说明日随你……”说到此我才反应过来,靠近他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去永安?” 他点头:“陇州都尉府怕是有细作。” 我回想张福说的话,“那大将军府的令牌呢?按照张福所说,令牌他核实过应该不假,那人是不是出自府中?” 他沉吟着,眸中晦暗不明,“不好说。父亲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无从得知,目前只有那个字条。” “……字条确定来源吗?” “字条不假,飞鸽传来。还有我和父亲书信的印信,印信是秦颂保管,每封信封口后由他落印。” 秦颂……算了,我不再问了。 突然觉得肩上担着千斤重担,这么多未知,都要待我明日进了永安城才能一个个探寻明白。 === 六月廿三,天未明,我们一行二十三人整装待发。 安杨依旧是满面愁云来送别,看见我也上了马,问道:“弟妹也同去?” 棠少点头:“留她一个女子在这里也不方便。” 安杨脸上又起讪讪之色:“那倒是那倒是。” “兄长怎么愁眉苦脸的?”棠少拽了一把缰绳,将马头调转,问道。 安杨重重一叹,走近了些,“队伍要好好整顿了,不干净的东西得打扫出去。” 棠少心下了然,“骁骑营在这里,还请兄长多照应。” “这你放一万个心,待你回来,绝不少一兵一卒。” 棠少听罢抱拳致意,上了马,带队飞奔出了城门。 我与顾瑞二人不敢耽搁,一路策马狂奔,只敢在马儿吃草时啃点干粮喝口水。终于,赶在戌时之前到了永安城郊。 西郊的高地上,俯瞰永安城池,西沉的余晖斜照,似是一片金色的大网笼罩住这座四方城。 我伸手顺了顺追影的鬃毛,对顾瑞说:“这两匹马应该寄放在何处,否则进城太过招摇。” 他垂眸想了一瞬,对我道:“夫人随我来。”说完便拉了缰绳调转马头。 “去哪里?” “将军在南山边置了个小宅院,是我在打理着,刚好离那二里路有个车马店,可以将马栓在院里,然后去车马店租借两匹普通马进城。反正廿五日就要返回,院里备够草料即可。” 向南行了约六七里路,一片翠竹掩着一座独立的小院子,进了院门,几分眼熟。 往事如洪流般袭来,我不禁惊呼:“是这里……” 已经下了马的顾瑞一脸纳闷地回头看向我:“夫人来过这里?不对啊,将军买这宅子的时候,夫人已经……。”他话未说完,却已涨红了脸。 我自知失态,看着因说错话一脸愧疚的顾瑞,“自然没有来过,只是之前听棠少说起这边有个宅子。” 顾瑞当然不知道宗政若兰私自带我来做的那些子腌臜勾当。 他接过追影的缰绳,又对我说:“夫人进屋更衣吧,将军早先就备了些衣物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