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上)
军帐内一片狼藉,显然是无法再住人了。 我去唤语荼,唤不醒。此时松懈下来的我,才发觉也是有些晕的。 “那人是不是放了迷药进来?”顾瑞问道,见我点头,他又说,“我去叫几个人重新搭个帐子。” 魏邢拦住他,“夜深了,别折腾了,” 他看向棠少,“你那军帐大,让弟妹和语荼姑娘暂住一晚,咱俩随便去哪凑合一下。” 棠少点头,“委屈魏兄了。” 一切都安置妥当,我出帐子和他们打招呼,棠少却没应,反而一脸阴沉问我:“那黑衣人为何去刺杀你?” 我怔住,还真没想到为什么会有人要杀我? 想了想我说道:“许是因为我去了何府?他们怕我看出了什么端倪?” 此话一出,我们却都看向魏邢,棠少急道:“顾瑞,你带几人陪魏大人回府!” 顾瑞牵了马来,我赶紧取出那块京兆府的令牌交给他。可待他们上了马,转念一想又觉不对,赶紧跑去拦住他们。 魏邢盯住我片刻,冷静问道:“弟妹是害怕他们调虎离山?” 我重重点头,棠少也道:“是我疏忽了,魏兄留在这,顾瑞前去探看。”又对顾瑞道,“遇到任何情况,你便宜行事。” 看着他们策马远去,我问棠少:“黑衣人的尸首现在哪里?” “拉去后面了,我让他们清理干净再看看有何线索。” “我再去看看。” “我陪你。”棠少说着拉过我的手向后方走去,魏邢连忙跟上,“我也一道去。” 七月流火,夜晚也逃不过燥热。军营后方是灶房、仓库,一些夜里还在做活的粗使汉子光着膀子来回忙碌着,依旧汗流浃背。 停尸的帐子里已经有了些气味,两位士兵方才清理完尸体,与棠少见了军礼后便退出了。 当我再次看到黑衣人的尸体时,一瞬间的错愕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棠少瞟了一眼,急问怎么了,我稳了稳心神,但开了口声音还是颤抖着:“魏兄看他喉间伤口!” 魏邢探身去看,左看右看,还是一脸疑问看我,“有什么问题么?” 我深吸一口气,“这伤口最右端,向下回旋了半寸,与何府的人……颈间的伤口几乎一样……” “你是说,那人的剑法与你一样?”棠少沉声道。 “嗐!我又不会功夫,这个剑法很独特么?”魏邢不解。 我回视他,“魏兄不知道,棠少与我,师出同门。并且,恒王手下一近臣也是我……同门师兄,魏兄还……” 认识他。我没有说出来。 “那你们师父应该有不少徒弟吧,就能确定一定是这位师兄吗?” 棠少深深睇我一眼,“这套剑法乃师父独创的刃雪剑法,即剑路精细到能将一片雪花劈开。师父并不是每个弟子都教授,我所知现在只有四人掌握,而第四个人远在南境。” “至于师父,”他略沉吟,“以师父的名望,自然不屑于做下这等腌臢勾当。” 无力感攀上我的心口,我想得越深,越不寒而栗。 如果真的是韩奕做下的何府灭门惨案,那如今他也真的对我下手了。 我恨他,但却从未对他动过杀心,而他却将我逼上了绝路。 如果韩奕对这黑衣人之事不知情,至少是卫珣要灭口,那么卫珣对我究竟知道多少? 魏邢摩挲着下巴,思索了一番,缓缓问棠少:“你在战场上,或者……什么的时候,有割过别人的……喉么?” 他努力想着如何叙述更贴切,“你们剑法一样,伤口会是弟妹说的……什么回旋半寸?” 棠少沉吟片刻,才道:“第一,战场上千钧一发的时候我不会注意到把人杀死时的伤口是什么样子。第二,战场上要么用刀要么用枪,唯独不用剑。” 听完,魏邢手握空拳砸了砸自己的脑袋,哀叹道:“所以仅凭你们二人所说的因为剑法同出一门,所以伤口形状一样就去拿人,有些过于牵强了,那其他剑法割喉的伤口就不是这样么?” 我无力地摇头,“我不确定这是不是偶然,也不知道别家的功夫会不会也造成这样的伤口。魏兄说得对,这太牵强了。” “我们不理亏,既然要去拿人,就一定要堵住悠悠之口!虽然我们都心急,但一定要一击即中!” 魏邢话音将落,顾瑞一行人回来复命,“魏大人,将军,魏府一切安好,四周查看过无异常。” 魏邢长舒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