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心泣血(下)
送了季随安到石阶,我便返回了。 方走两步,听到了冯远辰的声音,停了脚步,又听到季随安说:“冯都尉,可得想想办法,药材真的不够了。” “这么大片山,要不我带人上山采药去,你且画了图给我看,要些什么药?” 我闻之不禁一笑,这个冯远辰还真是个憨憨。 “哎呀,先不说我所需的药这山中有没有,那很多药材不是新鲜采来就能用……嗐,我跟你说这许多的也无用,总之,得去镇上买药材了。不对,有些药材那小镇子也没有的!” “那小镇子没有,难道还能去永安城买啊?就是小镇子上买药材的钱,还是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若不是从牙缝里省银子,给伤员吃好点,大家的伤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差。” 我叹息一声,不再听了。他二人还继续在说着,我转头快步往回走了。 也不知他们是否知道买粮买药的银子是言心出的,只是这长久下去不是办法。天已凉下来了,大家连厚衣裳和被褥都没有,确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一阵急促脚步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向墙边让了让,果然见冯远辰大步流星地过来,焦躁地眉毛眼睛鼻子皱在了一起,急促地都没发现墙根下还立着个我。 “冯都尉。”我唤了声。 这一声居然惊得他差些跳脚。 他回过神,看着我片刻,才笑道:“夫人怎么躲在这里,倒叫末将吓了一跳!” 我也笑:“我听冯都尉脚步急促便让路给你,谁知吓到冯都尉了。” 他局促地搓搓拳头,有些赧然:“夫人别唤我冯都尉了,我都带着肃州府兵跑到这了,哪还是什么都尉!” “那也别唤我夫人了。”我接着他说。 冯远辰一愣:“那……怎么称呼是好?” 我想了想:“叫弟妹?” 他跳脚:“那怎么好。” 经我这几句言语,冯远辰看起来轻松了很多,我也不再玩笑,抬手一引:“进屋说话罢。” 一进屋,棠少还是我出门时那样坐在竹床上,见我们进了门,他的目光先看向我,又闪烁着避开,向着冯远辰颔首。 “将军,”冯远辰一进门就直奔目的:“要不再和林夫人借点银钱?先不说粮,药材就要不够了!” 棠少沉默不语。 “咱们先把这最困难的时候度过去。”冯远辰又补充道。 棠少叹息:“最困难的时候,还没到。” 冯远辰张了口,欲言又止,眉毛耷拉成两撇垂下了头。 想到上午在坟前棠少的话,心里不免又难过了起来。 “是了,我一会儿去寻林夫人。”棠少妥协道。 “恕我插个话,”本来我一直在堂屋里听着,没忍住,还是走到他们跟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徐言心独自进京,现下里陪着徐都尉也不敢在永安露面,她一人能带多少银钱呢?就算银钱够数,怕也是不进永安无法兑现的罢。” 他二人也不再说话。 良久,冯远辰才悻悻开口:“那可如何是好?嗐,我当初只想着带人来了,怎么没想着将肃州的库银私吞了!” 棠少沉声道:“你不是不知道,肃州库银有多少。” 我闻言看向棠少,倒是冯远辰瞅着我说:“也是,这几年肃州府都靠将军的私钱接济呢。” 一说到他的私钱,我脑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记得顾瑞跟我讲过,城南那院子里,你藏了钱的?” 棠少终于转头看我,但也有些迷茫。 他盯了我一瞬,才恍然大悟道:“记起来了,去年刚置下那院子时,确实在里面藏了些银子的。” 冯远辰急急问:“有多少?” “我分了几次放的,少说有三百两。” 我看向他,他居然在那里存放了那么多银钱,忽地想起宗政若兰带我去的那晚,棠少几次说要带我走,难不成,他放钱在那是预备…… “城南的院子?”冯远辰竟不是我预料到的欢快,反而有些郁闷,“可是夫人前阵子住的地方?” 见我点头,他眉毛又一耷拉,悻悻道:“我听阿誉讲,那院子不是烧掉了吗?” “烧掉了?”棠少讶然起身,直直看住我上下打量着。 我急忙解释:“那晚阿誉带我们离开之后,来了一伙儿人闯进去,大概是没寻到人,便纵火将屋子烧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人没事就好。” 冯远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