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隐皇陵(上)
终于到了那条令人头疼的横亘山道的河流,走了整整一日。 此时的河水,比来时更深更湍急。 我和公孙誉站在岸边望河兴叹,再看看身后一众期待的目光,心中跟刀绞了似的。 “这得骑着马过吧?”身边言心问道,河水溅起水花,她不禁打了寒颤。 天晴了,比昨日更冷。 我摇头:“我们第一次趟河时就发现,水底的石头上长满了青苔,马蹄打滑,别说人骑着了,马匹单独上去都跌倒了。” 想起我牵着的马跌入冰冷河水时的场景,不免心酸。也许是我经验欠缺,第一个趟河,没有踩对石头害得它跌倒。 公孙誉扔了块石头进河,又指着岸边一棵槭树叹道:“这水这会儿怕是淹过腰了,方才与夫人过来时河水离这棵树还有几尺。” 徐乾清要人抬了他到岸边查看,“我记得以前只是一条将没脚面的小溪而已,怎的现在……” “估计昨夜上头的雨大,这会子积水全冲下来了。”公孙誉补充道。 我转回身看着众人。 此时的朝阳,再没有云遮挡,越过东边的山头直射过来。 金色晨光中,大伙儿呼出的白气腾腾地,让我想起了前些日子荒村里的袅袅炊烟。 棠少前去浴血奋战了,将骁骑营的伤兵交予我带去皇陵安置,若我迈不过趟河这道坎,我…… 我心里都瞧不起自己。 转头问公孙誉:“有没有可能顺着山势向下,到了平缓的地方水浅一些?” 他看向山下的密林,只皱眉抿唇,没有答话。 “也许可以试试。”徐乾清缓缓说,但听得出没多少底气。 “那末将前去探探路!” 徐乾清的话似是给了他莫大的鼓舞,他说得坚定无比。 我点点头:“我同你一起去。” === 天无绝人之路,下山走了大约不到一个时辰,山势陡然变缓,这条雨季湍急的河流终于变成了水位只到小腿的浅滩。 唯一的困难就是下山时要穿过一片丈余宽的灌木林,树枝低矮,无法骑马,有腿伤的人也得靠人搀扶着穿行。 不过,总好过淌那齐腰深的湍急河水。 剩余的那六十多里路,基本可以用“坦途”来形容了。 我望着各人身上因穿越密林被划破的单薄衣物,冻得通红的鼻头和耳朵,心里颇不是滋味。 就要入冬了,连日阴雨比往年更冷,这三百来伤兵都还穿着夏季的单衣,这几日山中奔命也是食不果腹,且不论棠少那边战况如何,只是他回来看到这情景想必又要崩溃。 想起在工匠房中看到炕上铺了褥子,却没注意有没有厚衣物,毕竟看现场情形他们离开得匆忙,最好能留下些棉衣。 虽然是旧物,我仰头看天,至少天晴了,晒晒先应急。就是找到地方做衣服,也不是立刻就能穿上身的。 === 终于渡了河,人和马都累得够呛。公孙誉号令原地休整,季随安立即抱着药箱挨个检查伤处。 我也终于松了口气。 太阳晒在身上很暖和,湿衣紧贴皮肤的冰冷黏腻感终于开始消退,而地面的湿气也开始缓慢上升。 语荼一连打了七八个喷嚏,眼皮都耷拉下来,她坐在石头上抱着膝,吸了吸鼻子看着我:“我不会又要生病了吧。” 我心疼地看着她,何止她一人呀。 两个身单力薄的女子,还有一群伤员,穿着单衣淋了几天雨,这一遭,怕是都要病倒了。 我大概也不太扛得住。 但还是要挺住。安置完他们,若棠少还未带队回来,我是一定要去寻他的。 这时秦颂过来,坐在语荼背后,“我替姐姐挡挡风!” 语荼扭头过去好奇问:“你没事啊?你不冷啊?” “冷肯定是冷,但感觉还好,我一般冻不病。” “为什么?”我也好奇了。 “也许是小时候冻太狠了?我小时候差点冻死嘛。” 我有点不服气了:“我刚出生就是挨冻呢,可我也还是会冻病。” “那少夫人冻得不够狠。” …… 我和语荼都翻了他一眼。 秦颂一路上都在抬担架,我看向他的手,果然,手背指根关节已经起了几处冻疮还烂了。 我朝季随安招了招手,他走近后我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