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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地看向她。这不是一个十一岁女童的话语,也不是一个十一岁女童的口气。希的模样过于美,口气过于清幽,脸上神色寂寞的如同一座亘古不化的雪山,雪山口,一口幽怨的羌笛在等待那传说中永远不会经过的春风。 连一向面寒话冷的骨娘都诧异地掉头看她。 阿简蹲下身来,握住希的手,诚挚地看着希说道,“你很美!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人儿!所以……他如果不喜欢你,也没关系。因为迟早有那么一天,他会后悔的。也许是在错过你之后,也许是在你身边却不珍惜你的时光里,无论那一天你是否会亲眼见到,孩子,请你相信我,那个人,他一定会在以后无数个静夜里深深地、深深地后悔,为错过了你今日的美丽后悔,为不懂得珍惜你的美好而后悔。” 希幽幽地摇了摇头。“你们不会明白的吧,我是他的妻子,无论迟或早,我都会嫁给他。” “嫁给他,和喜欢他,是两回事啊!”阿简笑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有了两条细细的鱼尾纹。但是她依然笑得好像一个十五六岁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握住希的手,口气诚恳地说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如果你不开心,就不必委屈自己去迁就任何人,哪怕你真的是喜欢他到了没有他会死的地步,你也不要告诉他!” “千万、千万……”阿简直视她的眼睛,认真叮嘱:“千万不要告诉他!” 希突然明白为什么骨娘喜欢阿简,甚至那个身处王府的尤公子也深深喜欢着已经不年轻的阿简。阿简不算特别漂亮,也不年轻,常常蹦蹦跳跳毫无仪态可言。但是阿简比世上任何少女都更懂得爱情,都更懂得人心间的那种沟壑曲折。 阿简笑嘻嘻地搀起她的手,站了起来。“啊,你是如此的美,我简直迫不及待要带你去看看我画的扇子。你可以挑选最好的一把绢扇,然后让我把你画进去!” 骨娘笑不嗤嗤地站在阿简背后,看着希的眼睛,难得地说了一句温柔情话。“我知道你一定已经相信了阿简的话,因为我也是这样被她收服的。阿简这个女人,不仅能要男人神魂颠倒,还能让我这样的女人无药可救!” 骨娘的目光里有一种幽深的、看不见底的情意,让希觉得就算手持利刃将一个人解剖到血肉剥离,连心脏瓣膜也扔掉,仅存的那具白骨也深刻地镌写着爱恋。 骨娘,就是如此热烈深刻地爱恋着阿简。 两个女人,在水榭内相视而笑,教会了希什么是爱情。哪怕大不敬,哪怕全天下人都不看好,但是喜欢就是喜欢啊,喜欢一个人,你怎么会知道那个人的性别、年龄、身份、容貌,……喜欢就是喜欢啊! 希默默地随着船娘、骨娘、阿简来到了水榭外。 水榭外有一排排的绢纱画扇,晾在阳光下,映衬着湖面波光粼粼,这是东极洲闺阁少女所能梦到的最美丽梦境之一。希站在一面面画扇中间,面上迎着日光,黑发飘扬。 阿简歪头打量了她半天,突然笑道,“不好看!我总觉得你的瞳仁应该如你的目光一样,是有七彩霞光的。你为何不肯现出真身?” 希挑眉,张口欲辩。 骨娘打断了她的话。“你如果肯现出真身,我可以再送你一副骨笛。我知道你喜欢这些新奇的小东西。” 希诧异道,“你怎会知道骨笛?” 船娘掩口而笑。“骨娘除了能妙手回春,一双眼睛还跟刀子一样毒。她的手艺名闻天下,就连西极洲的野人们,也喜欢收藏她做的骨笛。所以她才会被叫做\''''骨娘\''''啊!” 希恍然大悟。原来在西极洲的荒漠上,她偶遇那个丈余高的野人,野人从巢穴里掏出来的骨笛,竟然就出自眼前这位骨娘的手。怪不得第一眼见到骨娘,她脑子里就想起了大漠上那支雪白的骨笛。 “怎么样?你考虑好了没?”骨娘直勾勾看进她的眼睛里。 希没说话,迎风展开了衣袖。袖内依然藏了那把追魂夺命的鱼唇剑。但是此刻的希微微向着日光仰起脸,发丝轻柔地随风飞舞,倒竖如同瀑布逆流。再落下来的时候,青丝悉数变成了紫色。 希凌空飞到水榭外一片碧绿的荷叶上,周身散发出绝美的七彩霞光。 她扭头,侧脸笑问:“阿简,你是喜欢这个样子的我么?” 她的眸子已经变成了晶莹剔透的雪白色,倒映日光,幻化出七彩的霞光。额心处一轮血月轮,艳丽似咒。 紫发,紫衣。 阿简屏住呼吸,片刻后,突然跪下来,望着荷叶上凌空飞舞的希笑。“我要舔你的脚趾头,你愿意吗?” 希抬袖掩唇,轻声地笑了。 在船娘那里,希学到了骨头里流淌一座城池的春水的柔弱。 在阿简那里,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