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忽至
吃完火锅后,大家在路边送别杨宵。 “杨老师,祝您在新的工作岗位风生水起、一帆风顺。” 十个学生站成一排,异口同声祝福。 杨宵抹了把脸,笑着朝他们挥手,然后钻进飞车里,他们的身影被车窗隔绝开。 他启动车子鸣笛示意,后视镜里,他们的身影逐渐缩小。 杨宵点起一支烟,放到嘴边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烟雾挡住他的视线,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起来。 心里生出一丝迷茫,但却不曾后悔,他加快车速,向着心中的自由驶去。 望着渐远的飞车残影,大家也各自回家。 章歌和余筱伴着敖嘉、陈树律走过路口,然后朝他们挥手道再见。 时间还早,两人要去店里兼职。 “阿律,我们从这里走去站台吧,反正也不是很远,顺便消消食,可以吗?”敖嘉侧头询问,等待陈树律的意见。 “嗯。” 得到肯定答案的敖嘉心情畅快许多,她沿着石铸的护栏慢慢踱步,陈树律就跟在她身后半米,不靠近也疏远。 气温虽下降了,可河面却未结冰。 敖嘉有些讶异,盯着河面氤氲的雾气出神,道路两旁的梧桐满树金黄,落叶时不时飘下来几片,落到她肩头。 河面不时也会有几片落叶,像孤独的花灯。 敖嘉想。 寒风四起,卷起满地的落叶狂舞,惹得行人纷纷驻足拍照留恋。 敖嘉索性背靠护栏,双手环抱着,默不作声注视着一切。 不远处几个小孩捧起落叶奋力朝天空撒去,然后几人推搡着嬉戏躲闪。 在那群小孩边上,是一对情侣,两人在地上挑挑拣拣,然后相互比较谁捡的树叶最好看。 敖嘉看着嬉闹的孩子,仿佛看到小时候的自己,嘴角不觉露出浅笑。 做小孩子真好啊,无忧无虑的。 两人就这样在护栏边上站了半小时,看来来往往的人。 敖嘉忽然感到整颗心都平静下来,继而转向河面,“其实我小时候,不开心了也会独自跑到河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听水流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我可以盯着河面,盯一天。我不喜欢和别人打交道,当然村里的小孩也不喜欢我,只要我出现的地方,他们都不会来。” “正因为如此,我才能享受很多一个人的时光,我见过鱼从河里跳起,看到夕阳落进河里。” 一旁的陈树律微皱眉头,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从小到大,我都不会去留恋某个时间段的某些人,我觉得没必要,真心朋友寥寥无几。所以我不停地换地方,高中大学研究生,我离家越来越远。”敖嘉侧身,看向陈树律。 “迄今为止,我从未体会过离别的滋味,或者说我不明白离别意味着什么,奶奶离开我的时候,我的心就那么痛了一下,除此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任何一切。” “对我来说,奶奶的离去就跟从别人口中听闻父母的一切一般,他们仿佛压根从未出现,又好像无处不在。” 敖嘉淡然一笑,“我好像从来都是一个人,不需要牵挂、不要牵挂。” “我是说……”敖嘉眼神莫名忧伤,难以言说的痛从心底传来。 “……我以为我会像冰冷机器,零件老化就彻底消失在世间的那种。” “就像一滴水融入江河,悄无声息。” “怎么会,每一个仿生机械人都有编号,即使零件老化而消失,它的编号就是它存在过的痕迹。”陈树律淡淡地说。 目光转向湖面,“我的意思是,水滴滴落在河面,也会溅起涟漪,细心的人会发现这毫不起眼的变化。” 敖嘉听出来,他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得笑出声,眼神坚定看向他,“所以,你经常盯着湖面看吗?” 陈树律原本还隐隐心疼,但听她一开口,便知道自己是在多此一举。 “阿律。”敖嘉喊他,他应声转过头。 “但你们,教会了我什么是想念。” 她说得很认真。 真是个琢磨不透的人。 陈树律想,他永远跟不上她的步伐,就像刚才,她明明快哭了,可下一瞬又回到那副云淡风轻满不在乎,甚至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 她的情绪总是来的快,去得快,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情绪。 这比超纲的几何题还难,陈树律这样想,几何题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