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矿
整个大元,要说风景最好的还得是玉溪郡。就连月亮好像都要圆一些,低低的挂在天空,压着树木枝丫。 怎么看都像是一副夏月夜的山水画,意境深远,美轮美奂。 许觐川本不是有如此诗情画意多愁善感的人,但因为林绾的话,他辗转难眠。他睡不着,干脆爬起来坐在房顶看看星星。 阿翘走后,他问林绾若真是水的问题,如何能根治,老人又都不愿搬走,那她能救下多少人?不要给了人生的希望,又让一切都落空。 这样还不如从来都没有希望。 林绾抬起头,他又一次在她的眼里看到倔强和不服输,心里眼里又装着天下苍生。 她说:“我知道这乱世之上,行医治不了世人的心疾。但我不想他们临死都还相信,是他们信奉的神灵放弃了对他们庇佑。” “人世千般苦,最苦的是对一直以来的信仰幻灭和失望,那种哀莫大于心死……” 她说这些时,周身像是披上了淡淡的苍凉。许觐川不忍看到她这样,因为不知为何,他好像心里也在想她所想,心脏似是被攥得有些疼。 “你说行医救不了世人心疾,何为世人心疾?”他努力转移着话题。 “世人心疾……天下动荡。”她缓缓启唇,短短八个字,让他内心震荡。 “如何治?” “以战止战,以戈止戈,再休生养息,尔后以民为本,天下太平。” 以战止战,以戈止戈。二皇子禹王萧崇明的政见…… 许觐川看了眼坐着的林绾,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云淡风轻,就像是真的两个朋友之间谈天说地,畅意直言。 可禹王的这番话在光德殿内的说的,皇上是严令禁止对外透露的…… 这番话莫真是她自己心中所想? 是与不是,自己都是小瞧了她。 第二日阿翘来得早,林绾听见她先给周老伯送去早饭,刚不急不忙的贴她的小胡须便听见阿翘在下面喊:“景序公子,这水真的的有问题!” 不出林绾所料,这水静置一夜后已经略微有些变色,泛着淡淡的绿。 拄着拐杖林绾下有些慢,阿翘迎上前扶着她,让她更省力气些。 “阿翘,这水壶可是你回来之后才新用,来煮水喝的?” “是!” 昨晚把水分装到璆琳琅里后,林绾就发现。阿翘回到此处才两月余,壶底的水垢也未免积得太多。 她又去翻看了这店里后厨的煮水器具,水垢几乎可以重塑一个新的容具。 “我们去祖母家看看吧。”水质硬,林绾只敢确定这水必定是受到了污染,但她不确定污染源是什么。 “许……许公子呢?”阿翘刚问完脸头低了下去。 “阿翘,许觐川他已有婚约。你是个好姑娘我不想你情根深种后才发现你们之间绝无可能,你再伤心欲绝。”林绾拍拍阿翘的肩膀,语重心长。 其实她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许觐川究竟去了哪里。她也是出门下楼前,才看见许觐川贴在门上的字条。 晚些时辰与你汇合。 字到是苍劲有力,只是写字的人倒是没有这字体的风骨。 阿翘听了这话沉默了一瞬,便又露出笑来:“谢谢景元公子,他既有婚约那我也不会纠缠,不就是一个长得不错的男人嘛,这天底下多得是。” 林绾难得见如此洒脱的女子,笑道:“我们药王谷俊美男子颇多,回头介绍给阿翘姑娘啊!” “那好啊,那必得比景序公子好看才行。” “我很丑吗?”林绾笑着指了指自己,不愿接受。 “不是不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阿翘搀着她慢慢走着。 “嗷,你只爱比我长得好的!”林绾总结道。 两人说说笑笑便来到了阿翘祖母家。确如阿翘所言,一半山体都空着。林绾摸着下巴,她觉得这更像是一个半露天的深潭,被填平了。 山顶往下滴着水,不多,偶尔一滴,若是日日用木桶接着也够她祖母一人的平日饮用。 “公子昨夜怀疑水有问题后,回来我也在祖母这里取了些水置于璆琳琅中,这里的水倒不似井中水,颜色气味依旧如常。” 阿翘从屋里端出水,递给林绾。林绾接过来仔细看了看,又抿了一口了——没有苦味,倒是有些山泉水的清冽甘甜。 “阿翘,村里百姓的药以后用这里的水煎吧。”林绾放下璆琳琅:“可以和祖母交谈两句吗?” “那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