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
盛明珠知道,这个疯子说的话,已经连她自己也不信了。逼供的过程中,严刑从来不是关键,关键是破碎对方的原有认知,通过一连串的反问和质疑,让对方自己开始自我怀疑,甚至是主动交代。 “把她放了,”盛明珠说。 崔问有些吃惊:“?” 盛明珠:“一个神志不清的疯女人,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堆积在大理寺,只是浪费判案的资源!”她要做的不是欲盖弥彰,而是让旁人对此事毫不在意。 “是,”崔问和刘玲应下。盛明珠毫不在意的态度,正是彰显她光明磊落的内心,虽是见到这么惊世骇俗的一幕,但是她们并没有将此放在心上。要是相信一个疯子的言论,那她们十年寒窗苦读,也是白费了。 却说那奇怪的疯女人被衙役丢出大理寺之后,躺在大门前睡了小半天,终于一瘸一拐地走了。 热闹的裕京城人潮拥挤,挑着杂货叫卖的中年女人,摆摊卖字画的书生,游手好闲的富婆和贵女,异国来的商贾商队…… 附近酒楼门口围着一帮看热闹的人,而酒楼小二张贴完招工启事,便拍拍手走了。 “要耳聪目明、身手了得的!嘿,这是招伙计呢,还是招打手啊?” “这醉仙楼的招工启事都贴了十几轮啦,怎么还没招够?” “听说醉仙楼换了老板,许是想将伙计都换成自己人呗!” “老板是谁啊?” “据说姓沈,越地来的。” 越地便是昔日越国领土,自从越国亡国之后,便并入苍流,百姓们习惯称其为越地。 醉仙楼是裕京城内最悠久的食楼,饕客聚集之地。楼高六层,巍峨宏伟。 清风吹开了六层的软幔,少年清绝的侧颜恬静而优雅。他美眸微垂,专注地注视着指尖下的琴,意韵悠长的琴声娴熟地从他的指尖溢出。案上兽炉袅袅,岁月静好。 “少爷,又有个人来应聘。”门外小厮轻轻声叩门。 沈清秋收了琴声,微笑着问:“嘴巴严否?” 小厮回:“看起来……有些活泼!” 沈清秋沉吟一会,又笑着说:“那,她可介意拔了舌头?” 小厮:“唉,小的这就去问问!” 过了一会儿,小厮又回来报:“少爷,这次有个人来卖消息,问我们这儿收不收。”常年在三教九流里混迹的商人们,都知道除了白道之外,还有一个叫做暗市的地方。在暗市里,人命、消息、军火甚至是某些机密的皇室密辛皆可买卖。暗市犹如一张天罗地网,遍布各国。 沈清秋抚着琴弦。“问是什么消息,谁的,隐私还是机要?” 卖消息,不应该是找锦绣山庄吗?来酒楼卖消息,难不成是疯子吗? “少爷,小的刚刚问过了,这消息是关于太女殿下的。” “铮!”忽然发力的指尖拨断琴弦。 少年神色莫名,目光幽幽地看着断开的琴弦。 窗外的风吹开案上琴谱,琴谱传来哗啦啦的翻书声。 好似某人凌乱不堪的心境。 他抱起琴站起来,身上的五重衣层层叠叠,甚是繁复,好似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裳。更衬托少年清瘦高挑,羸弱得风吹就倒。 到了晌午时分,沈馥贞忙完了生意,照例来找弟弟一起用膳。自从走出天牢之后,她继承了母亲遗留下来的生意。沈家历史,可比苍流更悠久,在越国,更有人说,流水的朝代,铁打的沈家。沈家聚财的手腕,代代相传,在楚越两地,皆有商号,而苍流的裕京城的地皮,亦让她们刮三刮,方有现在的酒肆青楼赌坊当铺遍地开花。 在沈家人锒铛入狱之时,所有的家当都充入苍流国库。好在太女出面,才上了封条的沈家财产,又给放了出来。人们不得不佩服沈家这位新家主的手段,早早便请了花楼里边的顶级花魁,传授弟弟媚女之法,将太女迷得七荤八素,对他言听计从。 “清秋啊,师傅说你好久没去了,怎么能不练舞呢……”沈馥贞一拉开门,顿时吓得两眼发直,到嘴的话也梗在喉间。只见迎面的窗户边上有溅起的大滩血迹,地上则是拦腰截断的七弦琴。 正愣神间,一身着月白色五重衣的少年抱着另外半截七弦琴缓缓走到她跟前,那张清秀的脸庞笑得柔软,只是,琴上、脸上和月白的衣袍上的血迹显得如此不合时宜。 “姐,今日我心情很好!能吃一斗米!”事到如今,他竟还谈笑风生。 沈馥贞侧过脸,目光穿过少年的耳后方看去,俨然有个直挺挺的女人躺在血泊之中。 她不敢置信,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