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
“小侯爷可愿意与我同去?” 江淮又审视她半天,最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收回目光淡淡应道: “这是自然。” 少年看着冷漠,却从来都一切顺着她,没有待她一丁点不好过。 越是这样,她越不知如何提起此事,不知如何开口。 哪怕是为了他好,为了江家好,可她开口,那就是主动提起让两人暂时分离的决定。边关苦寒,少年从小锦衣玉食,林若雪跟着他来到摆着玉石棋盘的厅内,心中不忍,也更怕他误会,怕他失望难过。 少年两根修长的手指拈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该你了。”怕林若雪够不到,他指尖推着棋盘往她那边移了移。 林若雪回过神,哦了一声,捻着白子随便找了个地方落下。 她本不擅长棋术,此时的心神更完全不在这上面,懂棋的人一眼就能看破她这一招是全然未经思考乱下的。 江淮望着白棋落下的位置,蹙了蹙眉,但没吭声,挨着又下了一枚黑子。 林若雪也跟着落下白子,当然又是乱下的。 江淮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依旧没说话,沉默着落下黑子跟了下一招。 林若雪这样乱下了几招后,江淮终于忍不住。 他手轻轻一挥将整个棋盘掠向一边,抬眼定定地望着林若雪的眼睛。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林若雪回神,莫名地有些心虚,她抬头悄悄望着他,缓缓地开口道,“你不再下了吗?” “怎么下?” 见她仍一副踌躇迟疑的样子,江淮有些不悦,半晌,他认命似的轻叹口气,“阿雪,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林若雪也望着他,望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了很多,然后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淮哥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 “就是……” 林若雪低下头,顿了一下,“淮哥哥从小就擅长棋术,对不对?” 江淮没否认,淡淡道:“尚可。” “嗯….”林若雪认同地点点头,然后又抬起眼望他。 “那如果有一天,淮哥哥棋盘里的这些棋子,都不见了,或者说,被人抢走了,你要怎么办?” “抢走?” 江淮漫不经心道:“自然是夺回来。” 想了想,又接言道:“但敢抢本侯的,京都又有几个?” 林若雪看着他的眼睛:“那若是真的抢了呢?不仅抢了你的棋盘,还抢了你的府邸抢了所有你珍爱的东西,小侯爷又待如何?” 江淮冷笑一声,“本侯自然会想尽办法让他付出代价。” 林若雪点点头,顺势开口:“那若是,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方法,只有参军,只有取得功名这一条路呢?” 揣揣不安,却不能心软退缩。对面少年没开口,可有些事,她纵使不忍,也要面对。 空气静默半晌。 江淮抬眼,定定地望着她的眼眸:“你是何意?” 少年目光微凉,黑白的瞳孔瞧不出情绪,只是直直地盯着她,显得更加分明。 林若雪心中猛得颤了一下。 可受人之托,终是不能辜负的,纵使再心中不忍,也无可奈何。 她眼眶微微发红,却还是望着他笑了一下。 “小侯爷。” 她轻轻地扯出一抹笑。 “你去从军吧。” 她双唇轻动,每个字都像是单独蹦出来一样清晰可闻,辩无可辩,无可退却。 空气一瞬安静下来。 静能闻针落。 江淮望了她半晌,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辨不出喜怒。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笑了出来。 “阿雪,是我最近哪里做得不好么,你要讲这样的笑话。” “淮哥哥。”林若雪弯起唇角时,两颊一边一个小小的梨涡。 不管这笑是否发自肺腑。 “你知道的,我并非说笑。” 少年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 林若雪眼眶酸涩地疼,但她强忍着朝他眨眨眼,“淮哥哥,你不要怪我,我也是受人之托。” “受人之托?” 江淮凉凉地笑了一声,“所以你就和他们一样,要将我从眼前赶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