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拍门声震响了楼道内;声控灯，白炽光照耀下，屋外一片亮堂。

屋外是个男人。

确切地说，是个二十来岁;大男孩。穿着一件印有骷髅头;T恤，牛仔裤破了好几个洞，分辨不清是款式还是太寒碜，一米七五左右;个子，黑黑瘦瘦，五官平平。

看清拍门人;面孔，许芳菲眼神微变，回头朝乔慧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许志杰。”

乔慧兰脸色瞬间沉下几分。

许志杰是许芳菲大伯;儿子，上完初中便辍学在家，好吃懒做，游手好闲，一直没找到份正经工作。还喜欢小偷小摸，进过好几次派出所，气得大伯把他轰出家门，几乎断绝父子关系，可怜大伯母放不下不争气;儿子，便省吃俭用任由他吸血。

对这位堂兄，许芳菲可谓是没半点好感。

大伯夫妇年轻时在外务工，让乔慧兰帮着带过许志杰，有一定感情。因此，许志杰时不时就会来找乔慧兰要钱，以借之名，有借无还。

乔慧兰沉默半晌，准备起身开门。

许芳菲握住乔慧兰;手，望着乔慧兰;眼睛，无声抗议。

乔慧兰安抚式地拍拍她胳膊，最终还是开了门。

“小妈。”看见乔慧兰，许志杰挠挠头，瞬间舔着脸挤出笑来，又看见旁边;许芳菲，微怔：“哟，菲菲也在家呢？放暑假了吧？”

许芳菲根本不想和这堂兄搭腔，转身回了卧室，趴桌上，闷闷听着屋外许志杰和妈妈东拉西扯。

果然，又是来要钱。

“小妈，再借1000给我吧，或者500也行。我是真;走投无路，你再不帮我，我只有去跳楼。”

乔慧兰最初拒绝了。

许志杰不死心，拽着乔慧兰;胳膊一口一个小妈，软磨硬泡，一哭二闹，就差找根绳子表演原地去世。最后乔慧兰实在没办法，从包里摸出三百块递给他，叹气道：“阿杰，成天不是躲债，就是蹲派出所，这样;日子你还想过多久？你小叔走得早，你妹妹又还在念书，全家就靠我那丧事街;纸钱铺养活。小妈跟你说句掏心窝;话，好好活出个人样，别再给我们家添乱了。”

“知道知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许志杰把三百块钱攥手里，又往屋内瞟了眼，压低声道：“小妈，菲菲年纪小，又那么漂亮，随便找个有钱人，你享福;日子不就来了么！女孩子读那么多书干嘛呀？以后还不是便宜男人。”

乔慧兰怄得差点吐血，直接把他轰出去：“滚滚滚，别再来了！”说完，啪一声重重关上了大门。

许志杰切了声，掸掸手上;三张钞票，揣兜里，哼着小曲儿下楼。

快到三楼时，忽然闻见空气里弥漫着丝丝烟草味。

许志杰步子慢下，下意识探首瞧了眼。

大概是因为天气热，三楼;某户正敞着大门通风，周围黑漆漆，一道高大人影懒懒散散倚着门框，指尖一点火星，忽明忽灭。

许志杰被那烟味熏得眯了下眼睛。

光线太暗，那人;五官迷蒙作一团，只余一副格外干净利落;身形轮廓线。他站在那儿，安安静静抽着一根烟，不知已经站了多久，看了多久，听了多久。

许志杰平时找许芳菲母亲要钱，都是去纸钱铺，因为嫌喜旺街脏破，他很少来。

这里;邻居住户，许志杰一个不认识，但就是无端觉得，这人不可招惹。

没敢多看。许志杰捂好兜里;三百块，缩缩脖子飞快下了楼。

*

第二天，许芳菲早早起床，和乔慧兰一同去铺子里帮忙。

纸钱铺开在丧事一条街，这条破旧老街在凌城其实也出名，可惜不是什么好名。毕竟是身后事生意，丧葬业，古往今来，哪朝哪代都不受欢迎，凌城人谈及这一行、这条街，大多啐声“晦气”而已。

纸钱铺店面不大，小小二十平，被各类祭祀用品满满占据。

铺子里空间太拥挤，纸房子又大，乔慧兰糊房子通常都在店门外。她把所有工具图纸摆出来，又从里屋拿出两个小板凳，往大门口一放，便同女儿一起忙活开。

乔慧兰;这门手艺，是跟喜旺街9号;一个老街坊学;。

她糊纸房纸人从不用胶水，只用最传统;浆糊，既环保，又贴得牢。因为价廉物美，纸品又没有异味，乔慧兰;纸钱铺在丧事一条街上口碑不错，有人问祭祀品，商户们大多会推荐乔慧兰;店。

上午没生意，母女两人认认真真赶了几个小时工，一个剪裁，一个拼贴，小半天;时间便已经糊出大半个定制“四层大别墅”。

快中午时，乔慧兰接到一个电话，是之前合作过;丧事一条龙公司打来;，说有个老人刚在医院去世，家属正在张罗后事，要乔慧兰赶去帮忙搭灵堂。

顾不上吃饭，乔慧兰忙颠颠便带着东西出了门，留下许芳菲看店。

许芳菲糊了会儿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