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有点甜
享不了福,就存着钱亏待自己。
拐过这个弯,郁夏就准备留出一百在旁边,这是往返车票加日常周转,别的拿去好好买点东西。
那场影响花国未来几十年走势的会议开完以后,买东西都比头年容易一些,很多日用品已不需要票,但是贵重以及稀缺物品还是要的,给家里买东西的钱是郁夏自个儿攒的,涉及到票,是乔越给她弄的,弄好一看……还真让乔越奶奶说中了,郁夏自个儿没几样行李,却要带回去不少东西。除她那一堆,还有老乔家准备的上门礼。
两罐茶、两瓶酒、两大瓶蜂皇浆,还不止呢,乔越还给整了好几样保健品,都是经过药学院院长朱玉霞女士认证,全是好东西,给郁家二老的。
临床两个班是六月底放的,最后一门考完之后,乔越领着郁夏回去吃了顿饭,还陪她去撸了个猫,接着买齐清单上罗列的东西,他俩忙活到七月六号上了火车,两张硬卧。
这趟回去可比头年过来报道舒服多了,郁夏穿T恤衫上的车,下火车之前才去厕所换了衬衫,她把衬衫松松的扎进牛仔裤里,牛仔裤是直筒的,挽到九分长,脚上踩的是双回力鞋。
这双鞋穿了有两个月,京市升温之后才去买的。冬天那双胶鞋脖子长,穿着捂脚,而乔越当生日礼物送她那双小牛皮鞋郁夏一直很爱惜,没想着天天蹬在脚上风里来雨里去的糟蹋。这双回力鞋上脚就很舒服,比胶鞋轻巧,走路也松快。
收拾妥帖之后,郁夏对着火车上的镜子照了照,拆了马尾辫重新梳过才回到自己那铺。
到S市火车站还有将近一个小时,乔越已经紧张起来了,他端端正正坐在铺面上,双手握成拳头搁在大腿上,郁夏从厕所回来就看她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跟着就笑倒在乔越肩上。
“这么紧张啊?”
“……夏夏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不紧张吗?”
郁夏仔细回想了一遍:“那次咱俩根本没在处对象,我不过是去教授家拜访,紧张什么?”
听他这么说,乔越把拳头攥得更紧些,郁夏一根根手指给他掰开,同他十指交握,说:“我事先没告诉我爸我妈我爷我奶,就怕他们知道你家条件好掏空家底来给我充脸面。家里疼我,要是听说我要带男朋友回去,他们怕给我丢脸真干得出这事来。可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家住的泥胚房,是茅草盖的顶,像样的家具没有,你上我家去,晚上睡稻草席铺的木板床,出门就是一脚黄泥……这一路我心里也忐忑,我知道你爱干净,可乡下地方收拾得再干净也就是那样,我们大队还没通电到户,白天屋里就不亮堂,晚上还得点油灯。”
说这话的时候,郁夏一脸认真,她起初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后来转头去看乔越。
“你这辈子可能都没住过那么差的屋,可那就是我的家,是我住了十几年的家。”
她这样子,乔越看着就堵心,想说点啥,郁夏就将头搁在他肩上,咬字清晰的说:“我找的男朋友,我处的对象,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知道甭管我家啥样你都不会嫌弃,可我这心还是放不下来,我怕你和我爸他们说不上话,也怕你住着难受待着委屈。”
就这么几段下来,乔越完全忘了该紧张的本来是他,也忘了那种丑女婿头回见岳父岳母的心态……他还拍胸脯保证呢,说一定和郁爸郁妈好好相处,又说领导人都讲过农村这片天地大有可为,可惜了他没下过乡,还得感谢郁夏同志给这个机会让他去体验一把。
要说讲究,乔越是个爱讲究的人,不过他讲究也分人分场合,齐女士都说他在郁夏跟前连点原则也没有,从来都是好好好,所以还担心什么呢?
乔越是没去过郁夏家里,他想了想,南方农村和北方农村能有那么大差别?条件就算再差一点,不也就那样。
只要想到过了郁夏他爸妈爷奶这关他俩就等于彻底过了明路,乔越哪还能注意到条件艰苦不艰苦?他琢磨着怎么才能把人哄高兴了。
“夏夏你再同我说说,你爸你妈都喜欢啥?都是什么个性?”
“都和你说多少遍了……”
“那你再说一次,反正还有一会儿到站你说说呗。”
郁夏简直拿他没法:“我爸妈都是最本分不过的乡下人,我爸话不多,每天就扛着锄头下地去挣一家的口粮;屋里屋外的事是我妈在做,我妈她性子软,爱唠叨。要我说,你不用担心,也不用刻意去迎合谁,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你前程好,工作努力,人老实,对我也好,能挑出什么错?就咱俩的条件摆出来,谁不得羡慕我好命?要不是好命咋能让你搁手心里疼!”
乔越很爱听这种话,听着心里就美,嘴上还说:“夏夏你好,就招人疼。我妈说了,我是他儿子她才乐意看咱俩处对象,你要是她闺女,她才不要我这种棒槌女婿……”
整节卧铺车厢都飘着一股腻死人的甜味儿,对面铺的大姐这会儿人醒着,听他们这么聊下来,忍不住就露出了慈母的微笑。
“小姑娘小伙子多登对,担心啥呢?眼不瞎都看得出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感情这么好谁那么没眼力劲儿棒打鸳鸯?”
乔越让郁夏逗习惯了,已经有点免疫力,但那只是在郁夏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