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次日, 付雁兰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用过早饭,提着行李,老老实实的去车站, 坐上破旧的小巴车。
安安分分地从小县城离开, 付雁兰这样做,是以防万一, 万一有兵团知青来县城,随便关心一下她的行程,过来询问她的情况,要做就做到没有破绽。
坐车到了邻县——福安县已是下午。
下了小巴车, 付雁兰也来不及四处看看, 先问着路找到了县城的纺织厂。
纺织厂的位置有些偏,付雁兰提着一只大皮箱, 拎着一个网兜, 里头装着暖水壶, 洗脸盆之类的。
走到纺织厂门口, 石柱上支撑着蓝色铁片剪成的厂名,大门敞开着,付雁兰两手各自提着一个行李,直接走进了大门。
见不远处一座三层高的楼房,付雁兰没有多想, 直接放出精神力探了探情况——
一二楼都是纺织工作间, 女工们正热火朝天的忙着各自手上的活儿, 三楼则是会客室跟领导办公室,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或坐或站,或拿着笔写字,或端起搪瓷缸喝茶。
这时,旁边小小传达室里,走出一个五旬左右的老汉,苍白头发,满脸褶子,乐哈哈的询问:“闺女,你是来报道的吗?”前两天,他就得到通知,会有一个姑娘过来报道,想来是个关系户。
“是的,大爷,我是过来报道的,这是我的介绍信,这是我的招工表,现在去哪里?找什么人?”付雁兰收回精神力,面对看门大爷,笑问。
“哦,你直接去宿舍那边找宿管,会有安排的。”看门大爷伸出粗糙的、黝黑的大手,指了指,加了一句:“宿舍在这楼的后头。”
“谢谢大爷。”付雁兰道过谢,提起行李,绕过那一座三层楼的厂房,眼前出现的是四栋隔着不远的矮矮平房,平房与平房之间又有男女厕所,水房,晒场之类的。
哪一栋是单身女工宿舍?
这一回,付雁兰没有探出精神力,人家的住处,这样做,不大文明。
最后,付雁兰转了一圈,才找到了那位宿舍管理员,是个瘦瘦小小的婶子,笑容满面,不必她说明来意,就直接道:“闺女,你来啦?”接着利索的给她办理了入住手续,还介绍了宿舍区的分布情况。
原来只有这一幢是女工的集体宿舍,剩下的那几幢是老员工的宿舍,有十平的,有二十平的,又说在厂里呆满两年,结婚后就可以申请那边的宿舍,双职工是二十平的,单职工是十平的。
“……闺女,正好103只睡了五个人,还可以加个……”宿管婶子边说边找出一个贴着103的钥匙,递给付雁兰,还体贴的帮着提走了大皮箱。
付雁兰收了钥匙,提着网兜跟了进去,正是上工时间,楼里空无一人。
到了挂着103字样的木房前。
宿管婶子放下大皮箱,道:“闺女,就是这,你先休息会,被单枕套饭盒热水瓶这里厂里都有发,婶子马上去帮你领来。”舍管婶子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谢谢。”付雁兰用手指捏着钥匙打开了门,目送婶子走远,才将目光放在房内。
一眼看去,房内充满了女性气息,地面还算是整洁,可炕上却不如兵团清爽,散开着几条同样的被单。
就这样子,付雁兰在这里安顿下来了,几个同宿舍的女工也不比女知青难相处。
纺织厂的伙食比兵团要好。
因为厂里的食堂是对外开放的,不光光是厂里的人拿饭票去吃,还有县里的人得花钱、花粮票过来买。
“付雁兰,有你的信。”这天,看门大爷见到她,就叫住她。
“嗯。”付雁兰一看,是女班班长潘素素的字迹。
捏了捏,挺厚的,拆开一看,果然是戴程仁的来信,她一到纺织厂安顿下来,就给潘素素去了一封信,除了说一说自己的近况,也就请她帮自己转寄信件。
不管潘素素心里怎么想,大面上,她是比较大气的女知青。何况她也随信寄去了信封与邮票,只是让她跑一回腿罢了。
付雁兰先看潘素素的来信,不外乎是兵团一二事。
戴程仁的来信比较长,他直言自己的失望,不只是同学们的文化水平很差,就是老师们也只是高中的水平,他说大部分还得自己自学。
看来,付雁兰之前那封只凭一个地址一个名字寄出去的信,戴程仁没有收到。
也对,北京大学近况不佳,信上没有什么内容,就是简单讲述自己从兵团出来,进了邻县纺织厂当女工的近况,就连如何进的厂也没有细说。
付雁兰来厂的第三天,就从厂长手里得了一千块现金,也得知是好人有好报,是那个被拐子拐走的孩子家里给她的回报。
又是给招工名额,又是给钱,这无一不在表达一个信号,那就是欠她的人情还清了,以后就别挟恩图报。
付雁兰点头,表示明白,收了现金,就不提这件事。
可是,身边的工友们无一不觉得她是关系户,是有背景的人,对她总是客客气气的。
付雁兰在这个纺织厂当了两年女工,没有请过一天假,都快成了劳模。
在戴程仁毕业后分配到了北京,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