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习礼义廉耻;少年阅遍典籍,树立自己的三观;青年远赴重洋求学,更是一言一行践行了君子之道。
唯有现在,时至中年,一切烟消云散,全部化为了一句….父母不仁。
不仁,不仁呐!
苏余癫狂地笑了笑,明明是在笑,声音里却满是凄楚,在空荡的办公室内回荡。
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苏余耳边响起。
“老苏。”
说话的人,竟然是去而复返的老张。
苏余躺在椅子上,一只手横在自己脸上,挡住自己的脸不去看老张,他停止了笑声,却一言不语。
老张看着这两年内迅速苍老的苏余,叹息一声,尽管他不关注苏余,却也能偶尔听见了一点风声。
听说苏余的闺女苏玲从文工团辞职了,儿子苏阑写报道的时候出现了一个重大纰漏,也被暂时停职了,要不是苏家老两口找人出面,苏阑的工作也得黄。
但原本,这两人的工作都是人人羡慕的铁饭碗。
苏家这两年就像被霉运附身一般,处处不顺,他脸上的愁容整日不散,两鬓的白发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还会精神恍惚。
但即便如此,以往那个会提前下班见自己女儿的男人,两年间,却一次都没有请过假。
原因很简单,他缺钱。
一时间,厂里原本对他隐瞒抱错孩子之事颇为不满的同事也同情起来,没怎么去骂他,都像老张一样,选择无视。
前几天,好不容易苏余的女儿考上了大专,他的脸上才重新出现了笑容,但这时,一份突然出现的报纸却将抱错孩子之事广而告之。
亲生父母、同样姓苏、首都钢铁厂、高级知识分子。
一切信息综合起来,准确地指向了一个人,苏余。
钢铁厂的其他同事本就对高考状元很有好感,看了报道后,他们也才了解到,平时闷不吭声的苏工,居然背地里做过这种事情。
这个年代的人都很淳朴,嫉恶如仇,一时间,厂里人对苏余的厌恶自然而然地生了出来,苏余成了众矢之的。
而办公室的知情者这才知道,当年那个身世凄惨的苏家真女儿,竟然就是这一届的高考状元。
震惊之余,他们只觉得爽快,现实真的比还要戏剧化。
老张顾念着苏余的一点旧情,因此才会将报纸甩给一无所知的苏余。
此刻,他居高临下地站着,俯视着仍然在逃避的男人,声音平静道:
“老苏,我知道,你读的书比我们都多,但你唯独忘记了一件事情。”
“你可以通过招工考试,可以进入高等学府,你的一生中,始终未曾畏惧过考试。”
“但唯一一场考试,你始终没有参加,并且始终失败。”
苏余似有所感,他猛地挣扎起身,狼狈地朝着办公室外逃去,但老张的声音无孔不入,清晰地传递到了他的脑海。
“苏余,为人父母,你始终失败,作为一个父亲,你不仁。”
苏余的身子僵住。
“苏余,你有罪。”
老张的声音重重地敲击在了苏余的灵魂上。
…
高考状元的身世迅速传遍全国,外省一些不知情的人只是义愤填膺,但首都,尤其是钢铁厂附近的人,脸色都开始异样,苏余无法忍受这股氛围,当天中午就请假回家了。
回到家后,他看见了自己的爱人、儿子、女儿。
除了儿子一脸懵,有些不清楚情况外,其他两人脸色都开始发白。
是啊,身为苏余的家人,谁不清楚他们的父亲、爱人在钢铁厂工作呢?
难以忍受舆论氛围,三人便也回来了。
只是张茵和苏玲知情,苏阑却是完全懵,前几天他才找到关系,可以回到报社工作。
正当苏阑思考着亲自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去一趟大河县,采访最近热门的高考状元,给自己增添一笔履历时,却被主编告知,自己又要休假一段时间???
临走前,似乎有些怜悯,主编叹了口气,递给了苏阑一张报纸。
苏阑看向那张放在桌面的报纸,单手拎了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不仁‘,不会说的是你吧,爸?”
苏余却是被这个词再次刺痛,他沉默不语地走进了房间,一把关上了门。
而留在外面的张茵脸色也不好,标题里的“不仁”,同样包括了母亲。
张茵觉得自己的心悸又要再次发作。
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洗手作羹汤,在病床外陪护了8年,甚至当年还在月子里就抱着孩子独自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
这些事,谁看了不说她是个好母亲?张茵单位的同事自然也知道此事,平时对这个温柔的女性也非常尊重。
毕竟张茵说到自己的女儿时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还总是和他们换水产品票,这种母女情,单位里不论是年轻的小姑娘,还是年纪稍大、有些传统的婶子,看见了都会羡慕,都要竖.起大拇指。
但今天,一切都不同了。
因为苏玲考上了大专,张茵本打算咬咬牙,和同事换一张水产品票,毕竟这些年为了还钱,家里的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