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惴惴
是脑子被驴踢了他是啥?一句没问你姐,没问你小外甥女咋样,寻我来却是为溜须老朱家。这就是他个当亲爹的,什么玩意儿呢!”
白玉兰的眼泪到底没忍住,边抹泪边继续和二女儿抱怨道:
“我生你们姐仨的时候,他也是这副死样子。
那脸色,我看得够够的。我现在想起来都堵得慌。
我在里面拼死生孩子,只要生出的是丫头,他就拉着一张老脸,那才叫一个难看呢。
没想到过去了这么些年,今日又能见到。
我就不明白了,凭啥咱女人在生死关头生孩子,又不是咱想生啥就能生出啥的,到头来,他们男人没费劲儿还要挑三拣四小子丫头的。
呸,没有那种儿子命,除了会给女人脸色看,他还会个啥。”
白玉兰又使劲擤了把鼻涕,不是好气的抹在擦银子的布上。
左小豆很少见到,她娘用如此不恭敬的语气数落她爹。一般情况下,她娘只要想骂她爹了,都会给叫进屋里关上门。会顾忌父亲在她们心中的形象,可见今日气狠了。
“我爹之前说话很难听?”
“那都骂我有病了还不难听?”
左小豆笑了下,搂住白玉兰的胳膊。
她明白了,敏感期。
生男生女在她家,更是敏感话题。
她爹几十年被人背后讲究没有儿子命,这口气快将她爹的脊梁骨压弯了,以至于她爹会以己度人,在大姐有了甜水这又二胎再次生下丫头后,爹会害怕担忧,怕大姐像娘,大姐夫将来会对大姐有意见,好好的日子会因为没有儿子而出现隔阂。
属实关心则乱吧。
毕竟爹那种态度,不是关心大姐又能是啥?大姐夫和爹再亲,爹又不是朱家人,不可能站在婆家角度寻思传不传香火。外甥女又不姓左。
而娘呢,你当几十年被人讲究下来,娘的心里就不发虚吗?不是有那么句话,越缺啥就越想有啥,或许早在大姐生出女娃那一刻,娘比爹还失望。
娘本就心焦,今天还忙。
这头忙着褪猪毛,那面听说大姐要生了,娘围巾子跑丢冲进产房,脚上没注意,急到踢翻水盆,嗓子冒火。
结果看见爹是这种表现,再唤起生她们姐仨的一幕幕,自然而然就迁怒,话赶话的就吵了起来。
左小豆劝解道:“娘,真不知道你和爹着的哪辈子急,又闹个什么劲儿。我看大姐在睡过去前,知道又生个女儿,并没有咋样嘛。至于大姐夫,我猜依着姐夫的性情,他一向是,他家的闺女比别人十个小子加在一起都好,凡是他朱兴德的,就是比别人的强,也不一定会不高兴。”
左小豆真觉得生闺女小子没啥区别,她家满山摸着她肚子说过多少次:“给我生个贴心的闺女吧,到老了,还是女儿疼人,缺个帽子缺个袜子,闺女才会惦记给咱们添置。小子心粗,不行。咱俩到老了,牙丢几颗,他都发现不了。而我本来就心粗,你要是再生个儿子,倒要你受累,要和我们爷俩操心。”
白玉兰被二女儿劝解一通,心里顺溜不少。
细想想大女婿确实是别家孩子都是小王八蛋,他家甜水才是香饽饽。但愿吧,大女婿别像左撇子似的,给小稻摆脸色。
那样的话,还能做好月子吗?
……
左撇子和白玉兰接连出门后,当着外人面前却是要笑的。
面上一点儿看不出刚才争吵过,叫这位张罗那位待会儿来家喝喜酒。
“嗯呐,又卖猪又添了外孙女,双喜临门”,左撇子对大伙笑道。
本来之前借左家肉要炖酸菜的妇人太多了,那时候,白玉兰还能自如的展现出有点儿不高兴。
现在却是一点儿也不能露了,对谁都和和气气地说:“没事儿,你们咋那么外道呢,不就是添瓢水炖炖菜一把柴火的事儿。”
赶上关系近的,她还会主动给对方舀块血肠,或是在递给对方时倒搭几片肉皮。
秀花坐在生孩子这间屋里炕上,一边喜滋滋和甜水望着刚出生的小娃,一边见到李二媳妇进来,问道:“外面咋那么热闹。”
李二媳妇就将白玉兰主动给交好的人添点儿肉片的事情说了。
秀花叹口气:唉,没等别人讲究呢,那俩实心眼的傻蛋,倒像是咋看咋心虚。这是想白给肉,让村里人少讲究两句呢。
可不是嘛。
今儿气氛慢慢地变得很诡异。
热情的是左撇子和白玉兰,村里人却像是在强颜欢笑。
不但没人讲究小稻生的是丫头,而且大伙自发的说话声都小了。
甚至有些妇人来时没想实实惠惠帮忙干活,眼下却用同情的态度,主动帮着压水井,抬水,搭把手做饭、煮猪食,自个找活干。
……
“老姑,你咋一人赶车呢,不是听说你双身子呢,别有啥闪失。”
说话的人是左撇子找来去朱家送信的小子。
他岁数比左小麦大,但辈分太小,同姓左,在路上和小麦相遇。
左小麦不仅自己赶车,而且她很会过日子,牛车上摆放四大摞新做好的鲜豆腐。
她寻思回娘家,一路上会途径两个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