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露
郁徵从未听过山白黄皮一族。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大大小小十来个杂耍班的人身上。
杂耍班的人或多或少露出了紧张神色。
郁徵道:“阁下找来,是为何事?”
杂耍班主态度更加恭敬:“殿下或许不熟悉我们,与我们的老对头却是熟的。”
老对头?
郁徵皱起了眉,淡淡道:“你们都已经出现在这了,还打什么哑谜?”
杂耍班主深深作揖:“不敢瞒殿下,我们山白黄皮一族与溪云山狐族世代比邻而居。”
溪云山狐族!
他这么一说,郁徵听明白了。
溪云山狐族就是胡心姝那族。
两族多半有龃龉,黄皮才找来。
郁徵心中了然。
果然,下一刻,杂耍班主说道:“如今溪云山狐族得了殿下青眼,势力越发壮大,将我族挤得无处可去,我族无奈,只得来投奔殿下。”
郁徵淡淡:“口说无凭,总不能你们说什么我便信什么。”
杂耍班主越发恭谨:“殿下若不相信,可招狐狸来对质。”
郁徵沉默片刻,尽管不是他将黄皮子一族挤得没了生存空间,事情却又因他而起,他不能完全不管。
只是,要如何管,这是个烫手山芋。
就在郁徵和杂耍班对质的时候,左行怀赶到。
左行怀听完前因后果,看着杂耍班主,道:“你们倒是会赖。”
杂耍班主额头露出点细汗,态度越发恭敬:“不敢欺瞒殿下与将军,我族实在无处可去,以妖身在人间游荡容易出事,只求殿下收留。”
左行怀看向郁徵,等他的意见。
郁徵看了看天色:“今日天色已晚,先各自回去,有事明日再商量。”
左行怀立刻道:“末将护送殿下。”
杂耍班主则道:“我族已无处可去,就歇在山下,方便殿下传唤。”
郁徵扫过杂耍班的人,目光定在那个连毛茸茸的大尾巴都藏不好的小孩身上。
小孩神色怯怯,往人群中藏了藏。
郁徵道:“山上有尚未修葺的旧院,你们先在那里住一晚,明早再做打算。”
杂耍班主道:“谨遵殿下吩咐。”
郁徵:“在山上住,切记不可再吓人。”
杂耍班有人小声说道:“回殿下,我们并非有意吓人,只是行走人间,有时还藏不住根脚,不得不遮掩一二。”
敢情这是一群落魄的黄皮子。
郁徵揉揉额,有些无奈。
三批人马汇成一批,数量十分庞大,上山的时候显得浩浩荡荡。
到了山上,郁徵让伯楹请左行怀及手下去休息,又给杂耍班指了个院子。
阿苞一路都好奇地看着黄皮一族的那个小孩。
郁徵看在眼里,并未说什么。
若调查完了,黄皮一族当真无辜,阿苞多个玩伴也没什么不好。
晚上,郁徵洗漱完,时辰还早,他在院子里给熊奶草浇水。
院外有侍卫来报,说戏班班主邢西崖求见。
郁徵准许后,邢西崖带着黄皮一族的那个小孩,提着一个篮子进来。
郁徵这才知道,那个小孩名叫邢逢川。
邢西崖的篮子里装了两大罐蜂蜜:“我族离家仓促,并未带什么好东西,这些蜂蜜孝敬殿下。”
大人在说话,小孩的目光落在熊奶草上拔不出来。
郁徵道:“多谢你们的蜂蜜。逢川这是喜欢熊奶草?”
小孩羞涩地抿了抿唇,晃了晃身后的大尾巴,小声说道:“回殿下,我在家的时候也吃过这种草。好吃。”
小孩说话时没有在大街上表演那么清脆,反而因中气不足,总显得有些怯懦。
郁徵道:“这些熊奶草初步长成了,你若是喜欢,给你拔一点。”
邢西崖面露喜意,连忙道:“多谢殿下。”
郁徵点了点头,果然给他们拔了满满一篮子熊奶草。
熊奶草的水分很足,装在篮子里沉甸甸。
邢西崖提着篮子,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两年间,我们还在山里种熊奶草的时候,时常引月华下来浇灌它。”
郁徵眼睛微微亮起:“你们还会种熊奶草?”
邢西崖点头:“会,基本每一族精怪都会,我们还是种得最好的那几族,虽比不过熊猫,但比狐狸好多了。狐狸只会自己晒月,并不会引动月华。”
这点郁徵并不赞同:“狐族也会引动月华,我的晒月之法还是狐族教的。”
邢西崖笑:“那殿下所说的引动月华与我说的肯定不一样。”
邢西崖说着,抬头看头顶的月亮,伸手往空中一抓。
郁徵眼前一花,感觉他抓住了一片白绸。
邢西崖张开手,手心里没什么白绸,只有一片白色的雾气。
雾气坍塌凝结,变成一粒乳白的小露珠。
邢西崖:“我族的引动月华,都是凝月华如水,以月华浇灌熊奶草,故种出来的熊奶草格外洁白醇厚。”
郁看着他手心里的那滴银白露珠:“原来还能如此。”
邢西崖又是一笑:“自然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