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人行必有我师
孔雀问:“你在干什么?”
纪云一脸无辜, “转……圈。”
“停。”孔雀指着葡萄架的铁柱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纪云:“柱……子。”
瞧着孔雀脸色不太好, 应该是答错了,纪云赶紧纠正, “铁的棍子。”
从孔雀震惊探究的眼神来看,纪云猜到自己答错了,但她实在说不出第三个答案, 只得如实说道:“请赐教。”
孔雀面有难色,“咳咳,这个东西,其实不是一个死物,是个活物,这其实是代指某种东西……看山不见山,看云不见云, 你可明白?”
纪云嘴唇微张, 心想怎么考起禅学来了?超纲了呀,“这个……宋朝禅学大师青原行思的名句,讲述人的悟性,看山见山, 看水见水;看山不是山, 看水不是水;最后看山是山, 看水是水。”
纪云的身体经历丰富, 睡过两条龙, 肚子里还揣着一个龙蛋, 但是纪云的灵魂还是个十六岁、未经人事的小少女,她连《水浒传》里的“混账话”都用浆糊糊起来,对男人一无所知。
这学生没法教了。
但为了所有人的生存,又必须教下去。
来不及考虑纪云的接受能力,只能下猛药,孔雀说道:“这就是暗指我大哥失去的东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纪云终于明白,本来右手在扶在铁棍子上,闻言手中的棍子立刻成了商纣王用火烧出来的炮烙,瑟缩回去,再也不敢碰了。
太烫手。
连柱子都不碰还跳什么柱子舞?
孔雀劝道:“你不要当真,就是一场戏,戏里头都是假的,没有你,这戏唱不下去,在戏里面,男欢女爱,喝酒跳舞,统统都是假的,但演戏的人要比现实中更夸张、更投入,台下的人才会被打动,你得入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孔雀将镜子递给纪云,“含羞带怯,双眼是愤怒和恐惧,这不是纪太后该有的样子。外人一见你,估计就会惹人怀疑,你不能总是用失忆当借口。”
纪云揽镜一照,果然如此,方才曹静教她的表情全部崩溃,镜子里就是她本人。
纪云放下镜子,“有没有简单一点的?碰到铁棍子让我觉得不适,我不想跳。”
孔雀想了想,“你身子不方便,胡旋舞这种就别学了,我教你柘枝舞,你只需学几个姿势,甩几下袖子,有个样子就行,毕竟是你太后,谁都不能强迫你跳舞。”
纪云好奇,“你怎么会跳舞?”
孔雀说道:“我母亲喜欢音律,没有她不会的乐曲,连一片树叶都能吹曲。我父亲在没有继承家业之前,痴迷听戏,后来干脆买个戏班子自己唱着玩。唱戏里头有舞科,柘枝,胡璇,剑舞皆有,且唱且跳,父亲教过我。”
孔雀完美的继承了父母的文艺,擅长口技,还精通音律舞蹈。
纪云跟着孔雀学柘枝舞,一个月过后,勉强像个样子了——只是一直拒绝学柱子舞,甚至都不看孔雀跳这种舞蹈了。
要学的像,就得表里如一,除了纪太后的表情仪态,纪云还要了解纪太后的内心。
比如,纪太后要废除殉葬制度,要开海禁,要火/药厂仿造西方的火/枪和火炮,这三件事情除了第一条,其余两条都是国家大事,纪太后从来不甘心就在后宫“养老”。
废除殉葬,纪云可以理解。但是为什么非要开海禁,纪云的理解很简单:“是为了收税,朝廷需要钱,对吧?大明朝廷和小国之间的朝贡贸易不怎么赚钱。”
纪云虽不懂外交,但她宫里有五年了,每年都有海外的藩国带着贡品献给大明,这些贡品大多入了皇帝的内库,比如她曾经掌管的丙字库,里头就有波斯国的地毯,倭国的布料等等。
贡品不是白得的,大明要赐使者给比贡品价值至少双倍的东西,以表示□□上国的气度,相当于物物交换,所以叫做朝贡贸易。
其实每个国家使团都带有庞大的商队,这些商队在大明做买卖是合法的,还不用交税,大明的鸿胪寺还要招待这些人的吃喝,这么算起来,朝贡贸易不仅没得赚,还血亏。
但是□□上国么,要面子的,不能和小国计较银钱,打肿脸充胖子。
孔雀说道,“大概就是如此吧,宋元两朝,国门都是开的,海上贸易是大宗税收。我的祖先张士诚就是以私盐起家,以海上贸易发家致富的,就连当时的首富沈万山也是海上贸易起家。吴国灭国,我祖先的势力重新回到海外岛上,重操旧业,做生意时是走私犯,不做生意就是海盗,你抢我我抢你,乱得很。起初太/祖爷海禁,也有防着我祖先重回陆地的原因。”
吴王张士诚对江南的影响太大了,至今苏州城里,人们把聊天叫做“讲张”,每年七月三十日,苏州百姓就在地上插着香烛,打着祭拜地藏菩萨为幌子,其实是祭奠吴王张士诚,这叫做烧“九四香”,九四是张士诚的小名,苏州话把“九四”叫做“狗屎”,所以也叫做烧狗屎香。
这话说来长了,都是多年恩怨,剪不断,理还乱。
殉葬和海禁都是祖制,孔子曰,三年不改父之道,可为孝矣。永兴帝继位才一年多,他只是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