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睡觉
山风吹过。
初秋的山里, 繁星的光芒不经任何烟尘与灯火的过滤, 安静地缀在夜晚的村庄上。星光在稻草上一点点铺开, 本来是很浪漫的色彩,却似乎被冻住了, 在两人的脚边, 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傅燃仰头坐着,岑年半支起身, 手上拿着他的数据线与充电宝。
出乎意料的,他没有推开傅燃, 当然也没有回应这个吻。
岑年半垂着眼睑,没有闭眼,漠然而乏味地看着傅燃。
平静, 漠然,倦怠。
不像在接吻。
傅燃的手指僵了僵。
半分钟后,傅燃后退半步, 闭上眼睛, 自嘲地笑了笑:
“抱歉。”
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种反应。
哪怕岑年用力挣扎、用最恶毒的字眼骂他、甚至是当下就掏出刀来往他心窝里捅上一下……也远远比这一种要好。
“没事。”
岑年站起来。
他用手背拭过嘴唇,笑了笑, 低声说:
“也没那么难啊。”
对傅燃无动于衷,原来,没有他想的那么难。
傅燃沉默下来。
两人各坐在草棚的一头,星光洒在他们中间, 好似被一道银河远远地隔开。
“岑年, ”傅燃顿了顿, 低声说,“你很厌恶我吗?”
岑年低头玩着手机,心不在焉地道:
“没有。”
他顿了顿,又说: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就像刚刚那个吻。
那简直称不上一个吻。
“刚刚跟你接吻的时候,”岑年漫不经心道,“突然发现,既不激动,也没有什么特殊——噢,也许有一点反感。”
傅燃的呼吸滞了滞。
岑年笑了笑,接着说:
“我很快就能把你当成陌生人了,傅先生,你别急。”
他的视线停留在手机屏幕上,一边刷着手机,不大专心地说。
听见这句话,傅燃的眼眶骤然红了。
但在一片黑暗里,根本没有人看到,岑年更不会看到。
岑年看了眼时间,站了起来,拉开门。
“岑年,”傅燃在他身后,哑声道,“你能不能……”
即使是厌恶他,憎恨他。
也远远比这样要好。
他几乎无法想象,在未来的某一天,岑年会平静而坦然地递给他一张婚礼请柬,上面写着岑年与另一个人的名字。
“别忘了我。”
傅燃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被山风一吹,就悄没声息地散去。
岑年的身形停了停。
也不知听没听见,岑年沉默了半分钟,推门走了出去。
他没有回答。
草棚里,傅燃双眼通红的厉害,带着点茫然,看着那在眼前关上的门。
他像是被大人锁在了家里的小孩,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来开门,不知什么时候会有人打破这一片黑暗、把他带出来。
也许永远不会了。
那个拿着钥匙的人已经走了,把钥匙随手丢在不知哪个小河沟里,转身去翻开了没有他容身之所的下一个篇章。
岑年会遇见新的事物,更好的人,他会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也会就此彻底忘记,被他遗落在书本上一页的、某个无关紧要的名字。
傅燃半靠着稻草,闭上了眼睛。
半晌后,他剧烈地咳嗽起来。
.
岑年走出门,步伐越来越快。
心头有股焦躁。
这股焦虑感来的莫名其妙、无迹可寻。他低头看了眼手机,真正进入游戏中设定的‘夜晚’是晚上九点,现在八点四十五分。
在‘狼人杀’的游戏模式下又加入了‘队友’设定,也给这个游戏增加了一个很大的难度。因为,无论是‘狼人’‘预言家’还是‘女巫’,在晚上都是需要出门活动、完成技能的。而如何做到完全不引起队友的疑心,又或者被队友发现后如何伪装身份,都是这个新模式的一大看点之一。
当然,这个看点在岑年这里,由于某些特殊情况而失效了。
现在的问题是,今晚,要杀谁?
他现在获得的信息点很少。但是,从节目组的最初用意来看,怎么样的身份设置比较有看点?
八点五十。
岑年赶到了狼人身份卡上面提示的地点——每天夜晚九点整,狼人会在村口第一株梨花树下对月嚎叫,化身为狼。
这句话隐含的信息,就是狼人每晚九点,在村口的第一株梨花树下碰头。
岑年到的时候,队友还没有来。
心头的那股焦躁却愈演愈烈。每当他往前走一步,那焦躁就会愈多一分。
“顾娴的脑子不算很聪明,”岑年分析道,“为了增加看点,他不会拿到身份特别重要的牌。”
“除此之外,女警察和傅燃都比较沉默。”
岑年一边低声分析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唇上抚了抚,“预言家和狼人非常需要口才,并且要能煽动人心,从这点来看——”
之前傅燃跟他说自己是预言家这话,岑年的确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