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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以后, 冬天的脚步似乎忽然近了,今年秋收的收获喜人, 粮仓被填的满满当当, 甚至还多建了十几座, 这些粮食足够百姓们饱食三年, 泰州的土地产量并不高, 就算是种了对土地要求最低的红薯和土豆, 也拼不过其他地方。
但对于泰州的百姓来说,往年的坏消息在今年看来并不怎么坏。
他们能挣到钱, 然后可以自己去买粮, 粮价并不高。
活下去并不困难, 也不用勒紧裤腰带。
王喜就是泰州一户人家的小儿子,他靠搬货维生, 商人们的商队到了以后, 会在当地找人卸货,搬到他们的库房里, 搬货按件计算, 王喜看起来瘦小,但力气很大,别人一天大约就挣个十多文, 他却能挣二十多文。
他奉养父母,还要养育子女,妻子现在在针线局做工,一个月工钱能有三百多四百文, 加上他的工钱,他们一家过得很好。
虽然累,但王喜累得开心,只有付出就能有收获。
这是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这天搬完货,王喜在商队管事的手里结清了工钱,他把这些钱藏在里衣里,用手拍了拍自己通红的脸颊,这才朝家走,如今家家户户都没几个人点油灯了,都换成了蜡烛,价格更便宜,也更方便。
平常这个时间回去,他的妻子还点着蜡烛,锅里热着红薯饭,等他到家收拾了才睡。
孩子们也会跟着妻子一起等他,虽然他再三说了不用等,可回家看到那一张张小脸,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满足。
穿过一条小巷,王喜抄近路回家。
这条小巷很暗,他走这条小巷许多次了,多得他自己都数不清,小巷很黑,有时候月光比较亮,他还能看清前面的路,但今天月光被乌云遮住了,他只能按照记忆走过去,好在他的记忆总是很好。
在黑暗的小巷里,只有一户人家的蜡烛是点着的,王喜坐在那户人家的墙角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再走,今天实在是太累了,他搬了两个商队的货,感觉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王喜准备站起来继续走的时候,他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
“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
“也不知道朝廷什么时候派人过来。”
“他们不知道现在这些贱民都快爬到大人们的头上了,再这么下去,那群贱民就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东西了。”
“这个所谓的南菩萨,才是心思最歹毒之人。”
王喜很聪明,他从小就是个聪明人,所以他总是能找到工钱给的最高的商队。
他几乎是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些人是干嘛的。
他们要造南菩萨的反。
他们要打泰州。
在明白这一点之后,王喜站起来,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轻手轻脚过,在踮着脚尖走了一截路之后,王喜发足狂奔起来,这个时间路上早就没人了,要不是他今天想多挣一些,也不会这么晚才下工。
王喜没有跑回家,他直接跑到了衙门。
衙门现在是一天到晚都有人值班。
王喜害怕极了,他觉得自己刚刚要是被发现,现在一定没了命。
他听工友们说过,说现在衙门有重点对象保护政策,他可以带着家里人搬进受保护人的宅子,附近都有兵,他就安全多了。
门房里的看守看见王喜走过来,问道:“这么晚了还来衙门,你有什么事?不是大事就明天再来。”
王喜连忙说:“我有事!有大事!我要告诉行省大人!”
看守看着他:“跟我进去,如果你没什么大事却在这个时间把大人叫醒,到时候你就会下大狱关上几天。”
王喜连忙点头,跟着看守从侧门走进去。
姜桂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自从做了泰州行省之后,姜桂觉得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当小吏的时候从来没有这么大的压力——对,压力。
他还记得自己被林渊派来当行省的时候,林渊对自己说的话。
他说:“三哥,善待百姓,否则我找到任何理由来善待你。”
“我给你权力,财富,但我要你用善待百姓来回报。”
“三哥,我希望我们永远是兄弟,而不是哪一天,我只能在断头台上看到你。”
姜桂知道林渊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时刻谨记着,不敢有一天懈怠。
幸好林渊早就把泰州打理好了,下头的人就算有些小心思也不会影响整个泰州的运作。
他穿上衣服,叫妻子继续睡,这才从房间里走出去。
王喜在书房里坐立不安,他从没来过这样的地方,紧张让他近乎窒息。
以至于姜桂进书房以后,看到的就是王喜放着椅子不做,蹲在地上的样子。
“你就是王喜?”姜桂打了个哈欠,想早点把事情处理了以后去睡觉,这人也不知道为什么,除了他不愿意跟任何人说话,只说自己有大事,而且只告诉行省。
然而接下来王喜说的话让姜桂睡意全无。
他的脸色很差,黑的能滴出水。
王喜哆哆嗦嗦地说:“大人,我家能申请重要重点对象保护吗?我家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