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牛头马面

完全不需要汤姆多说什么, 小男孩很主动地凑到了他身边，拉住了他的手。

汤姆忽然感觉有些奇怪。

平时他抓祭品都是生怕祭品逃跑，但今天这个小男孩……汤姆觉得自己和这小男孩的身份好像颠倒了过来, 这小孩如此紧张地抓着他的手, 好像很怕他跑了。

汤姆摇了摇头, 忽略掉心中那怪异的感觉。

大概是他想多了，这小男孩可能只是害怕再被遗弃，所以才会如此紧张地抓着他。

汤姆不再犹豫，拉着小孩往安宁教会的据点走去。

……

在和汤姆前往安宁教会的路上，罗阎一直四下张望着, 记下了周围的建筑布局……一会儿清理邪|教的时候得注意一下, 防止波及到无辜平民。

刚才罗阎茫然无措地站在街角，是因为他切换化身人类形态时，一不小心失误了。

罗阎原本的想法是, 自己化身的人类形态都是身强体壮的成年男人，用这形象出去乱转那些邪|教徒肯定会心有顾忌, 不会轻易下手。

于是他就想到了改变化身人类形态的模样, 像第一次使用夜游神人类形态那样，让自身缩水成幼崽。

上次是因为被黑猫分了一部分能量, 所以他才会变成小孩的模样。

这次他主动改变年龄段, 自然也需要黑猫的配合。

在罗阎和小黑的一番努力下, 也不知是因为现在正处于黄昏，属于白天和黑天的交界导致日夜巡神的力量十分不稳定；还是因为他和黑猫的默契为零, 对化身能量变换掌握不熟练……总之，结果就是，他虽然成功缩小了自己的年龄，但外貌却变成了一边黑一边白的阴阳脸。

本来罗阎还担忧自己变成这样, 会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但没想到那邪|教还真不挑，没一会儿就派人过来和他搭讪了。

罗阎抬头看了眼汤姆。

这男人外表上和常年劳作的外城区底层平民没有任何区别。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黝黑面孔就像是龟裂的黑土地。粗糙的手全是老茧，上身衣服摞着层层叠叠的补丁，裤子沾满油污分不清原本颜色，被污泥包裹的脚直接踩在地上……他看起来和所有底层人一样淳朴亲切，被生存的辛劳压弯了腰也依旧努力地生活着。

但在日夜巡神化身的眼中，隐藏在这男人魂体中的，却是许许多多暗红发黑的血孽。这些颜色深沉的罪孽并不代表他是个手上沾满鲜血的杀人狂，而是因为他间接害死了不少人。

……生前为虎作伥，死后也会变成伥鬼。

为了自己的私欲，对强者卑躬屈膝，对同为弱者的同伴挥刀，这种人比那些仗势欺人的恶人还要可恶。

因为被压迫的平民在见到仗势欺人的权贵会下意识地心生戒备，但却不会防备自己的同类。

罗阎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低下头，继续观察周围的环境。

汤姆完全不阻止四下乱看的罗阎，在他的认知中，这小孩进入教会后就不可能出来了，就算记住路也逃不走。

两人越走越偏，慢慢来到了城市边缘。

围绕在联邦星外围的79个底层城区，大多数都是人造行星。人类活动范围都被控制在城区范围内，人造行星其他地方都是一片荒芜，连人类赖以生存的氧气都没有。

但仿生人是不需要食物水和氧气的，城区无人区就成了它们的专属据点。在经历了仿生人反抗军暴动后，中心城高层吸取教训，已经扩大了大部分底层城区的城市范围，努力消除无人区，削减仿生人反抗军的生存空间。

不过这举措不会在91以后的城区实行。91区以后的城区是联邦最外围的底层城区，是随时可以引爆的弃子，联邦才不会把钱财资源浪费在这些垃圾城区上。

汤姆带罗阎来的地方就是96区的城市边缘。

这里有个很厚实城墙作为城市边缘和荒芜地带的交界线，无形罩子笼罩在城区上空，给予人类生存的各种必要资源。

而在城区以外，就连天空都是黯淡无光的，太阳散发出的光似乎都吝啬于照在这片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区域。

汤姆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血色晶石，有些肉疼地用血晶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然后又如法炮制地在的罗阎额头点了点。

之后他就拉着罗阎，直接向前方那厚重的城墙撞了过去。

看着即将撞向自己的石制墙面，罗阎没有任何反抗。

下一瞬，两人的身体直接融进了墙壁之中。

眼前的黑暗转瞬即逝，进入墙体后，他们竟来到了一个广阔的空间……上方是眼熟的金属穹顶，墙壁和地面材质好像也全是金属制成。

这里应该是96区地下，这处空间构造和罗阎曾去过的91区地下没什么区别，只是面积更大。

地上整整齐齐躺着数百具人类躯体，如果不是这些人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罗阎还以为这里是邪|教处理尸体的尸坑。

当他和汤姆出现在这片广阔的银白色空间后，汤姆就不再往前走了，似乎是在等人过来接应。

罗阎注意到，在来到这里之后，汤姆就频频看向那些躺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