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期04
他右手握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他从小练琴,脑子里有很多曲谱,可那些都是别人的心情,音符里流淌着别人的爱意,没有任何一首能够贴合到他的身上。
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他趴在床边,突然想写一首属于自己的歌。
有机会的话送给南泽。
这栋古堡仿造巴伐利亚的新天鹅堡,布置和食材准备上有很浓重的德式味道,比如冰箱里的速食,大多都是德式的传统食材。
陶心远忽然想到了一位德国的音乐人,Maximilian Hecker。
海克的音乐并不属于大众审美的范畴,其中充满了本人的奇思妙想,没有炫技的高音,没有抓耳的节奏,多数创作里都充斥着一种忧郁的情绪。
但此时此刻,陶心远手指按在琴弦上,轻轻哼着海克的《Silly Lily,Funny Bunny》,有了灵感。
他没什么深刻的思想要写进歌里,让他来写,他恐怕只会写一只愚蠢的兔子,一头撞在了篱笆围墙上。
他噙着笑,把琴推到一旁,笔在白纸上匆匆画了五条线。
一连串音符从他笔尖流淌出来,跳跃在纸张上,没一会儿就洋洋洒洒铺满了好几页。
等他全部写完停下笔,手指在空中打着节拍,凭空在脑内演奏了一遍全曲。
就是这种感觉,紧张、慌乱又忐忑,伸出去又缩回来的手,躲在身后微微探出去的脑袋,不敢靠得太近,又不舍得离得太远。
他满意极了,把曲谱规整好,用他幼圆字体在顶头一笔一划地写下曲名。
——《蠢兔子撞昏在你的篱笆围墙上》。
这么一折腾,天都蒙蒙亮,他把曲谱压在枕头下,终于在曙光破晓前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二天上午,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中午,整栋古堡都睡过了头。
一向起得很早的管家先生高朗,也一直睡到了快十一点才睁眼。
高朗一看时间,顿时慌了。
他时刻不忘自己是在节目录制现场,直播镜头就悬在他的床头。他以为自己是最晚一个起床的,万一给观众们留下好吃懒做的形象就不好了,那高医生真的冤枉。
高朗“蹭”地一声从床上弹起来,拖鞋都顾不上床,三跳两蹦地跑去浴室冲澡洗漱。
水流从蓬蓬头中兜头浇下,哗啦啦的水声都掩盖不住高朗的哀嚎。
“呜呜呜呜呜,怎么会起晚了,我真是宇宙第一大傻子,呜呜呜呜呜。”
“绝望,太绝望了,年底就要选拔分院院长了,这段播出去不会影响我考评吧。”
“想当院长,好想好想。”
浴室里没有镜头,收音设备还放在卧室床上,即便如此,高朗直播间的观众们还是听到了高医生的心声,其中包括猫猫狗狗宠物医院的现任院长。
高朗风一般结束战斗,衣服一套,头发顾不上吹干,随便拿爽肤水拍了拍脸,就拉开门冲了出去。
古堡静悄悄的,他走到客厅正中央,才听见楼上的开门声。
伊代皓白走出来,看样子还没睡醒,头发绒绒地翘起来,一边揉眼一边趴在栏杆上跟他打了个招呼。
“早啊,朗妈。”
高朗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起晚了,你们都没起呢?”
伊代皓白回头看看其他房间,都没什么动静,他转回头,无辜地眨眨眼,“应该没有吧,昨晚打扫一晚上的卫生,今天睡个懒觉天经地义。”
高朗赞同地点点头。
他们说话这一会儿工夫,剩下五个人也都陆续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在客厅汇合了。
伊代皓白继续占据他的老位置,沙发上明明有很大的空位,他偏偏不坐,一屁股又压在六芒星的正中央。
昨天副导演临时搞的任务真的是把人累着了,第一期拔草,好歹拔完就结束录制了,给人缓了一周时间,这次他们劳动完,紧接着还要再录制两天,都有些疲惫。
连高朗都瘫在沙发上,闭口不提做饭的事情。
七个人围坐在一起,有人垂着头,有人目光在不同的人身上打转,彼此心照不宣。
吴明铎怀里抱了一只抱枕,他脑袋低下去,两只手臂都藏在抱枕后。
这个属于小姑娘的可爱动作,出现在他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实在有些违和。
高朗好奇地侧侧头,问道:“吴sir,你干嘛呢?”
吴明铎手表戴在了左手上,正好卡在石膏的边缘处,他右手下意识地捂住表盘,发出细微的“咔哒”一声响,像是把什么机关合上了一样。
吴明铎抬起头,左右摇摇,说道:“没什么,有点饿了。”
吴明铎把“饿了”两个字说出来,顿时引起一片共鸣。
高朗掩耳盗铃一般,猛地把脑袋塞进肚子里,他今天有些逃避心理,实在是不想去做饭了。
气氛僵持之下,没想到段程望竟然站起了身,他顺势拍了一下乔原的肩膀,不容拒绝地说道:“走。”
“走、走什么?”乔原满脸绝望,梗着脖子往后仰。
段程望说:“做饭去。”
“别、别了吧,我之前做的蛋糕你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