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春花谢时 19
对视,一面无声地勾了数寸长发在手心。
他不动声色地摸着身下的小剪刀,慕子翎轻微的呼吸全打在了他的脸上。
而后,就在秦绎动手的同时,他听见慕子翎说:
“——因为天神会知道,我做的没有错。”
一缕乌发,也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小瓷瓶中。
......
隔日卯时,天蒙蒙亮。
金柝急急敲响,梁军向赤枫关最后一座孤城发起了第一次攻击。
秦绎昨夜没有在慕子翎房间内过夜,今日也与他兵分两路。
一个领兵亲征;一个原地不动,且再试一试能不能召唤出阴兵。
如果是慕子翎自身的缘故,暂时丧失了对阴魂的控制还好——
秦绎没有宣之于口的另一个担忧,是盛泱使者上次来访时,王为良手下类似于慕子翎的那名奇异少年。
谁也不知道他具有什么样的能力,而王为良手上,又有多少名他那样的孩子。
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上,慕子翎白衣猎猎而动。
狂风中,他眯眼看着这座负隅顽抗的孤城,整个战场的局势都可尽收眼底。
在秦绎的亲领下,梁成士兵十分英勇,他们犹如一支精锐利箭,在盛泱脆弱的保护层外迅速撕开了一道口子,精准而残忍地挤了进去。
盛泱守兵竭力抵抗,秦绎却带头冲锋,他弯弓搭箭,一箭射出,霎时将守城之军的一个领头穿喉射落马下,扬尘四起。
——每次御驾亲征,他都是如此。
身先士卒地冲在阵首,既威吓敌军,又极其振奋己方士气。
只是随着长戟捅入皮肉,骑兵坠于马下,濒死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呐喊,千万条人命又正在飞速逝去。
整个战场犹如被血水浇灌了一番,土黄的沙子蓦然变成了暗红,黑烟袅袅而起。
权利的游戏在这个大陆上上演了一次又一次,诸国的纷争,国土的抢夺,卷入这个漩涡中的人都会命如蝼蚁。
慕子翎漠然注视着,冷冷想:再懦弱的人,都会在战场上变成恶徒,人性最邪恶的一面都将被战争唤醒。
杀人沾血的勾当,如果在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没有人会不去做。
慕子翎目光追随着那道人群中的黑影,再一次握紧了手指,试图凝聚阴魂。
然而奇怪的是,每次青色的烟雾在空气中缓缓现形,一旦到了脖颈以下,那些阴魂就好像感到了某种极其恐惧不适的东西一般,不由自主消失了。
为什么?
慕子翎注视着自己的手指:不应该。赤枫关三城中死去人数不过区区十余万,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从前比这更多的鬼兵他也操纵过。不至于失控到连化形都化不出来的地步。
是有什么抑制了他的能力。
慕子翎眼神慢慢凝重,瞩目朝远处的盛泱王城看去。
只见黄沙漫漫,巍巍城墙坚实地矗立其中。
隐隐约约的,好似能看见在那城墙之上,有一圈模糊的人影。
“那是什么东西?”
慕子翎缓声喃喃,“......孩子?”
(下)
“干得好啊。”
盛泱城楼之上,有一人闲适微笑:“想他公子隐纵鬼兵多年,只怕从未在这上头吃过亏罢?”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是人高马大的守城武将,一名是肩膀上停着雪鹞的少年。
王为良身着蓝色官服,瞥了雪鹞少年一眼:
“我们的‘存货’还有多少?”
“四天。”
少年说:“我们还有四百多个孩子,前两日耗去两百个。倘若不出什么意外,再撑四天是足够的。”
他的神色永远都驯服而柔顺,好似一个无悲无喜,唯一的用途就是听话的傀儡。
王为良对此却十分满意,道:“不错。这四天已经足够拖垮梁军了,更不提我们还有别的底牌。”
“只怕秦绎那厮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一手罢?”
他笑道:“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总要让他明白明白与我盛泱撕破脸的代价!......沙底的孩子们呢?将那些孩子也叫出来给梁王陛下开开眼!”
城楼下,横尸遍野,烽火漫天。
王为良注视着此等景象,却只感到满意和从容。
没有人的江山不是用鲜血染透的。
他想,当日慕子翎用鬼兵得来云燕,那么今日,这赤枫关就将是他一统中陆的开始!
与此同时,战场沙地。
不知出了什么变故,原本平静广阔的沙地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了起来,人群略有骚动。
秦绎蹙起眉头,却一眨眼,许多骑兵倏然毫无征兆地摔倒,跌下马来,而沙子中有什么未知的东西正在拽曳着他们,疯狂地将梁成士兵往沙底拖去!
“......怪物......”
看到同袍刹那间就消失地底,梁军登时有些人惊慌起来:“沙地有怪物啊!!”
秦绎眼底微沉,一位离他不远的副将也被沙地里的东西抓住了坐骑,猛然惨叫着向下沉去——
他登时足尖一点,踩在马背上,以一种难